009 正人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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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嫣的闹剧落下帷幕,再小酌几杯,无颜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果然,回廊通内室的门口出现了赫连靖的身影。不过他并非单身一人,后头来跟着晕得七晕八素的赫连忠父子。倒是未曾带侍卫,想来赫连靖也看出了事态的严峻。

    “祁侯!”赫连靖恭敬地朝颛子祁作了一个揖,该守的礼数丝毫不废。视线掠及无颜时倒也未显出惊异之色,看来他已猜到这个会出现云舒楼的美女便是现在显赫一时的畅无颜!

    颛子祁点点头算是打过招过,又伸手示意他坐下说话,倒也不曾失礼,只是客套中带着极大的疏离感,不知是因为对他赫连一家的生疏,还是他本来就不谙此道。

    无颜与赫连靖在朝共事三年,虽说并未深交,但对他的行事作风还是略知一二的。别看他长得大腹便便,一脸武相,可心实则细着呢。真是人不可以貌相,听闻他在战场上也很是英勇,现今是卫将军。

    而所谓的卫将军,一般皇帝会以亲信任之,他总领京城各军,是防卫部队的统帅。光这一点,足见赫连靖在桓公面前的份量。

    无颜只是一名大夫,地位不及九卿,也在赫连靖之下,于是上前也是一番作揖道:“赫连将军。”

    赫连靖托无颜起身,三捋美髯随风飘扬,笑意和睦,尽显大将风采。

    “我该……怎么称呼你?”赫连靖迟疑着问无颜,眼中精光闪闪,虽笑,意深。

    “将军现在唤我无颜即可。”无颜回答着,左顾言它,不说金紫光禄大夫的官位,更不提“男扮女装”的情况。

    这个赫连靖明明知道我是谁,可他既不点破,那我也就继续和他搅搅这趟浑水!

    “好!好!”赫连靖长笑一声,不坐下,转身对着颛子祁道,“听闻小侄方才冒犯了祁侯,靖特意带了他来给祁侯陪礼道歉,还望祁侯海涵。”

    赫连靖果然有些道行!只字不提的事无颜的事,而颛子祁如果因为他所说的“冒犯祁侯”而追究赫连阙,那就是摆明了与他们赫连一家过不去,他可以断定颛子祁不会这么傻,将争斗放到台面上来进行。

    “冒犯我事小,调戏良家怕是官非一桩了。”颛子祁瞥眼看赫连靖,笑得嘴角发麻,他是非常不喜欢这种应酬的,“怕不是我不追究就能了事的。”

    颛子祁历来与赫连家的这一辈关系不善,这个无颜也有所耳闻,照现在看来此情况属实了。怕颛子祁想拿这件事做不小的文章,即便他知道这种小事根本撼动不了赫连的根基。

    赫连靖的神色间变化万端,侧眼盯着颛子祁半响,方道:“什么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靖如今是真正领教到了。”他拧眉一笑,颇为怪异。

    “什么良家?他……他明明是个男的!”听到自家叔叔不帮自己,反而称赞颛子祁,在一旁扶着站都站不稳的赫连忠的赫连阙急了,顾不了他老爹,上前指着无颜道。

    “放肆,对金紫光禄大夫不可无礼!”赫连靖怒目对着赫连阙,一把将他推出几丈远,倒是可怜了赫连忠,刚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就又被儿子撞倒了。

    瞥了一眼赫连靖,无颜自然也注意到他眼中的笑意彻底掩盖了装出来的怒气。一声“金紫光禄大夫”实际上是对他侄子那番话的证明和支持!

    看来此“案”的关键还在于“受害者”无颜身上,就看她愿意帮谁了。

    “那方才赫连阙你就觉得我是个男子?”无颜话锋一转,与赫连阙“对质”起来。其实事到如今,他们双方再打哈哈,说着天马行空的胡话,那都是自欺欺人而已,更是各自心知肚明的自欺欺人。

    “我……我……”赫连靖现在是答“是”也不是,“不是”更不是。

    “我想刚才你一定以为我是个女子吧?若非如此,你断不会上前来……”无颜对视一眼颛子祁,眉角上扬,双眸含笑,那笑容既是优雅,又显神秘,“不过刚才你的行为,还真是吓到我了呢。”

    “……是小侄无知。”看着无颜妩媚的笑意,赫连靖心中一沉,笑意顿僵。既然无颜都这么说了,想赖帐是不可能的,就看她肯不肯手下留情了。

    “你!说我家阙儿调戏你!你也不去打听打听,尧城内你的臭名声!说出去,保不定是谁先勾引谁的呢!”赫连忠才站稳了身子,也不管事态如何,上来就是劈头指着无颜一顿臭骂。呃,虽然他讲的似乎是事实。

    如此看来赫连忠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虽然他现在官拜礼官大夫,是太常礼仪顾问,属大宗伯卿,官位在无颜之上,却只是个散职。可且不论无颜的畅国公子身份比他尊崇,但说他在此时得罪无颜就是一个不明智的做法。

    赫连靖不悦地瞪了一眼赫连忠,显然他对这个无用的兄长也很是不满,可又不能废了长幼之礼,奈何不了他。

    无颜的丹凤眼斜瞥着他们,笑得高深莫测:“当时祁侯也在场。”

    祁侯也在场?赫连靖冷眼瞧无颜,心中不悦。她这么说,摆明了是将主动权交给了颛子祁,要陷赫连氏于麻烦之地。可无奈又是兄长得罪她在先,赫连靖敛了敛神色,陪上笑脸道:“祁侯莫气,我大哥不是那个意思。他是想说你定然是看阙儿平时在城中横行霸道惯了,想惩戒他一番。我和兄长这前阵子忙,对他一直疏于管教,才让他闯出今天这等大祸来。还望公子能大人不计小人过。”

    赫连靖不光姿态放得是够低,连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丝毫不让无颜呢。由此看来他们与颛子祁的嫌隙是够深的,宁可在无颜这个外人面前低头,也不愿落了颛子祁的口实。

    只是颛子祁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吗?无颜望了一眼对面顾自饮酒的他,她当然是两头都不得罪,又让两头都讨好自己,这样为最好。可若这样就放了赫连阙,颛子祁会不会不满意呢?

    颛子祁似看出了无颜的疑问,只抬高了手臂,举着酒杯对无颜谦然道:“请。”

    “好酒!”无颜亦一饮而尽,由衷赞着,扬眉一笑,问着颛子祁,“子祁可满意?”

    颛子祁是个聪明人,不可能听不出无颜的弦外之音是在问他现在收场满不满意。

    颛子祁哈哈一笑,话中带话道:“水满则溢,月满则亏。酒至酣,正好。”

    无颜轻笑,抿唇不语,只看向赫连靖。

    赫连靖心中冷笑,嘴上却在说着:“祁侯言之有理。”看来他也听说出颛子祁不禁在告诉无颜事到此就可罢手,更听出了话中隐含的让他们行事别太过份的警告。

    无颜转眸一望四周,问赫连忠道:“赫连大人,我的名声真如你所说的那样吗?”

    赫连忠明显一怔,饶是他再蠢,也看清了时局,知道不可妄语,于是懦懦道:“在下失言,在下失言。公子美名,千里传唱。”

    赫连靖虽双眼含笑,但目色沉沉,沉吟片刻,方道:“公子为天下六公子之一,又以美颜著称,我等钦慕。”

    无颜摇一摇手中的酒杯,凑到鼻处深深一闻,酒香馥鼻,梅香清淡。轻抿一口酒,若无其事道出一句:“那若将来我在外面听到对我不利的传闻……”

    无颜虽半低着头,眼光还是瞄到赫连靖的手猛地一抖,泼出些许液汁,染湿了他雪白的衣袖。

    “这件事……”果然赫连靖凤眼一瞪,精光微闪,“我会想办法处理。”

    “无颜在此谢过将军。”无颜再喝一口酒,淡然一笑。赫连靖的聪明果然没有辜负无颜的期望,需知这等攻心为上的计策对于赫连忠这种蠢人只会有反效果。

    赫连靖再坐了一会儿后就起身告辞了,倒是颛子祁的兴致很高,同无颜饮酒至日落时分才恋恋不舍地回家。

    只是白煦有些想不通了,与那个长得比女子还好看的娘娘腔谈天说地真的有那么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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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今天喝了很多酒。”回到逍然居时月正当空,姒娘小跑几步上前,扶住脚步有些发软的无颜,虽只说了一句陈述句,却让无颜与幻丝、醉容的心同时颤了颤。

    “姒姑姑……”幻丝一脸无辜地望着姒娘那张隐含怒气的脸,仿佛在痛诉:酒是公子要喝的,我根本拦不住他!

    “去后头自领十杖,若再犯,定不轻饶!”姒娘瞪了一眼再欲辩解的幻丝,幻丝无法,只得与醉容退下,生生领下那十杖。

    唉,姒娘平时不凶,可凶起来就不是普通人能受得了的!谁让她是公子和无苏公主的乳娘呢,幻丝这种做小丫头的自然只有忍着、让着。不过,说起姒娘的本事,那是一等一的好,幻丝自然是叹服比牢骚要多得多。

    “公子可是觉得姒娘老眼昏花了?”将无颜扶至榻上坐定,见她还没有要醒的样子,姒娘下了最后通牒。

    “姒娘——”心知瞒不过去,无颜只好撒娇地拉着姒娘的衣角道,“我只喝了一点点。”

    “唉,公子是千杯不醉,你也知道姒娘担心的不是这个。”姒娘叹了一口气,疼惜地望着无颜道,“我是觉得每天穿梭于那些男人中,苦了……公子了!”

    “这十几年不也过来了吗?我不是活得恣意而快活吗?姒娘不用担心。”无颜拉过姒娘的手,让她坐下,安慰道。她也知这个忠诚的老仆人是为了自己好,为自己在苦啊!

    “可公子的终身大事……”女扮男装的身份就算能骗过一世去,可无颜将来的婚事呢?难道真的要放任错过身边的好男子吗?

    “好了,姒娘。”现在不是想这种事怕时候,畅国弱小,在这乱世中不求谋生之道,怕是迟早会国灭的,无颜根本无暇他顾,何况——放眼天下,有谁配得上自己?

    “公子今天跟赫连家……对上了?”每每说到这个问题无颜总会止住话题,姒娘心知这件事也是缘份未到,于是扯开话题道。

    “也不能算对上。好戏还在后头!”无颜弯唇一笑,眉宇间神采飞扬,“替我换装,明天朝会,我要在今晚再搅搅这池浑水!”

    “可是公子今天一事还扯上了祁侯,怕……他也是个厉害角色呢!”姒娘有些担心道,人言祁侯如何用兵如神,怕是不好对付。

    “姒娘放心,祁侯乃正人君子,不足为惧,你倒是该派人多看着公子翊。我不想自己养大的是一匹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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