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雨一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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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汇报终于写完了,谭文松了口气,然后伸了一个懒腰。看看了表,觉得时间还早,又对着电脑屏幕看了两遍,对一些文字作了些润色,然后把报告打印装订好放在科长的桌上。窗外阴云密布,大有山雨欲来之势。谭文忽然想起自己今天早晨匆忙出来,别说雨衣,就连包都忘带了。于是赶忙关上电脑,关灯锁门快步下楼,想趁着下雨前赶到学校。他三步两步到了一楼,差点撞上前面的人。那个人听到后面脚步声下意识躲了一下,一看是他,就笑了。他一看是苏静,也笑了。

    “慢着点!你这么着急是要干什么去呀?”苏静还在笑。

    “我上课去。”此时谭文已经慢下节奏和苏静并排出了机关楼门。

    “我说呢。是不是要迟到了?”苏静接着问道。

    “没有,这不是要下雨了吗?所以赶紧走呀!”

    他们一起走到机关后面的自行车车棚,然后分别骑上各自的自行车出了机关大院。

    “我们顺路,一起走吧。”苏静侧头看了他一眼。

    谭文看见苏静,不知怎么心里有些紧张,也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他们就这样骑了大约三四分钟,前面是一个路口,指示灯显示的是红色。

    他们停了下来。谭文这时侧目偷眼看了一下苏静,她也正好转头看他,谭文尴尬地笑了笑。

    “你在外院上什么课?”苏静问。

    “英语口语。”谭文看着前面的指示灯。

    “学多长时间了?”苏静继续问道。

    “学了半年了。”谭文眼睛依然注视着指示灯。

    “你怎么没带雨衣呀?”她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早上一忙忘了,连包都忘了带了。”谭文看着自己只有一本书和书上别的一支笔的车筐。

    “我家就在前面,看见那个红色房顶了吗?”苏静用左手指了指前方。

    指示灯变成了绿色,他说了一声:“走了。”他俩骑上车过了这个路口。

    “你用我的雨衣吧!”她继续说。

    “不用了,估计等我下课雨就停了。”谭文看了一眼她车筐那粉色的雨衣袋,推辞道。

    前面是一个小路口,她减慢了速度并停了下来。

    “别客气了!有备无患,拿着吧!”说着拿起车筐里的雨衣扔到他的车筐里,“我到了。拜拜,明天见!”然后她推着车右转进了一个小的街道,并转头向他挥了挥手。

    “谢谢啊!明天见!”谭文也向她挥了挥手。

    课上到一半的时候,谭文听到外边雷声大震,接着大雨倾盆而下。

    下课的时候,雨仍没有停歇的意思,外边路面已经积水很深。谭文只好穿上那件粉红色的雨衣,把书放进那个粉色的雨衣袋内,这时心里忽然涌上一种奇特的感觉。雨水瓢泼般地打在身上,谭文来不及细想,加快了蹬车的速度。

    他骑进机关宿舍的时候没有习惯性地下车并把车推进车棚,而是直接骑向楼门口。

    一到楼门口就看见楼道灯亮着,一个人在焦急地走来走去。

    谭文把脸上的雨水摸了一下,焦急地大声问道:“妈,您在这干嘛呀?”

    “你没带雨衣,这么大的雨,急得我正不知道怎么办呢。”妈妈边说边接过他的自行车。

    “儿子,你这是穿谁的雨衣?”妈妈诧异地看着他。

    “同事的。”他边脱着雨衣边说。

    “女同事吧!”妈妈把雨衣接过去,把车筐里的雨衣袋也拿在手里。

    “嗯。”谭文有点不好意思,好像妈妈看出些什么。

    他锁好车,搂着妈妈的肩并排上了楼,拉开没有锁的单元门走了进去。妈妈拿着雨衣径直走到阳台,非常仔细地把雨衣挂好。他随手把门关上后就进了卫生间。

    爸爸听见门响就从书房走出来关切地问:“呦,回来了,挨雨浇了吗?”

    “爸爸,我没有挨浇!”他从卫生间大声地说。

    “看,让我说着了吧。你妈自打下了雨就坐不是站也不是了。我和你妈说让他老实呆会,弄得我都晕了。咱儿子可不傻,浇不着。她就是不放心。”

    他拿毛巾擦着脸从卫生间出来:“爸,您今天回来得早呀。”

    “嗯!你小子,也不给家来个电话,以后记得打个电话。”爸爸口气有些加重。

    “爸,我知道了。”他从小就怕爸爸。

    “我们这叫母子连心。”妈妈这时已经端着饭从厨房走出来接口说道。

    “父子就不连心吗?”爸爸笑了。

    “都连心,都连心。”谭文一边换下湿衣服一边赶紧接口。

    他坐在餐桌前看着丰盛的饭食,爸爸、妈妈也都坐在他的身边。

    谭文自出生以后,爷爷奶奶就从南方来到北方。他自小就和爷爷奶奶生活,爷爷奶奶去世以后,他依然住在那套房子里。只是每天回家来吃饭,吃过饭陪爸爸妈妈聊会天就回爷爷奶奶以前那套房子睡,只有上课和周末才偶尔回家睡。

    “爸妈,不用陪着我了,你们休息吧,吃完了我自己收拾。”他边吃饭边说。

    “你去歇着吧!”妈妈对爸爸说。

    “母子又要说悄悄话了,好吧,我回屋。”爸爸笑着回房间了。

    “梅梅来信了吗?”妈妈问道。

    “来了,前天到的。”谭文口里塞满了饭,他真的饿了。

    “慢点吃。她在那怎么样?你回信了吗?”

    “挺好的,就是忙和累。我正在写回信。”

    “梅梅在外边不容易,记得给我写上几句,说我想她,让她在那注意身体,注意安全。”

    “哦,知道了”

    妈妈好像还有话要说,但欲言又止。

    吃完饭,他起身收拾碗筷,妈妈拦住了他。“你累了,歇着去吧。”

    谭文回到房间打开灯,看着墙上自己和韩梅合影的照片笑了一下。两个人自小就在一起,感情甚笃,分别以后也很不适应和想念,可是总觉得是对妹妹的那种亲情和牵挂,而非恋人之间的那种爱恋和相思。他坐在藤椅上面,本想接着写回信,一想信还在自己房间的抽屉里,就顺手拿起本书翻看着。外边雨依然下得很大,雨点噼噼啪啪打在玻璃窗上。

    早上,天空已经放晴。妈妈去买菜了,爸爸去锻炼了。那件粉红色的女式雨衣已经被妈妈整整齐齐叠放在袋子里,端正地放在门口的小桌子上。谭文若有所思地拿了起来,愣了一下就又放回去,走出家门。

    他的心情和放晴的天空一样清爽。传达室的秦大爷正在用扫把扫着院子大门周围的落叶。“秦大爷,早!”谭文习惯地和秦大爷打个招呼,就骑车飞快出了机关宿舍的大门。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