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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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不大的房间里摆满了鲜花,那绚丽而纷杂的色彩将平躺着的那个身影衬托的更加苍白无力。我忽然有点不敢相信这看起来毫无生气的人和那天抱着我给予我温暖的是同一个人。

    他熟睡的脸看起来更加稚嫩,真的让我很难相信他已经二十岁了。我在他的身边坐下,细细的摩挲他的发丝,他的睫毛下面有着浓重的阴影,眉紧紧的纠结着,似乎连梦里也带着不安。我轻轻抚平他纠结的眉,忍不住握着他的手发起呆来。

    第一次见到他是我十六岁的时候吧,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时的他看起来只有六七岁,还是个小孩子,那是我跟父母通话的时候第一次有外人加入。“来,给你介绍我们家的新成员,他叫树。”妈妈如是说。

    穿着宽大睡袍的他,怯生生的仰起小脸。别的不说,那时的他真的很像一个女孩子,齐肩的浅色短发,柔和细致的五官,还有那碧绿清澈的眼睛,真的好想抱起来狠狠蹂躏几下。不过,当时的我还是没有办法喜欢他,那种被抢走了自己最心爱的东西的感受,让我甚至有些恨他。

    说起来,我对他根本就算不上了解,只有每次例行跟父母通话的时候能见到他跟在父母身边的身影,我也很少跟他说话,即使开口了,我也总是忍不住对他恶言相向。他大概是不会对我有什么好印象的吧。那么那个时候他为什么要保护我呢,忍受着那样的伤痛却一言不发,还不断的安慰我。那时候,我甚至没有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一点端倪。

    他哼着歌的时候,他抱着我的时候,甚至是他泪流满面的时候,看起来那样娇柔,那样容易受伤的他,怎么会那样平静的忍受着伤痛一言不发,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压抑的喘息,我猛地惊醒。“树,你醒了?”我低头正上他明亮的双眼,他醒了到底有多久了?“你需要什么?”

    他轻微的摇头。“我没事。你怎么来了?”

    “看看你也不行吗?”面对清醒的他,忽然有些说不出话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忽然冲我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没什么,我当时觉得还能坚持。你不用在意。”

    怎么可能不在意呢,在被人如此的保护之后,我又不是真的铁石心肠。好吧,以后就真的把他当做弟弟来看好了。

    “傻瓜,你没必要做到这样的啊。”我拍拍他的手背。“说实话,你其实是讨厌我的吧。因为以前我总是欺负你。”

    “不。”他慌张的摇头。“我没有。真的没有。”他使劲握住我的手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我,我没有讨厌过你,真的,我……”

    “好了。”我赶紧按住他的肩膀。“不要胡闹,你的身体还很虚弱。乖乖躺好。”

    “可,可是……”他可怜的看着我,那样子说不出的可笑。

    “我知道了。”我给他一个安心的笑容。“我开玩笑的,你当什么真。其实,我只是想要跟你道歉。以前很嫉妒你,总想着为什么你就可以呆在他们身边,而我就不可以,总觉得是你抢走了我的亲情。其实,一直都是我作茧自缚,是我不懂得珍惜现在,总是不断的沉浸在对过去的幻想中。现在,也该清醒了。”我尝到嘴里的苦涩,不由暗自苦笑,自己种下的因,这个苦果也只能由自己尝了。“好了,以后就让我们和平共处吧。”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惊喜。“可以吗?”他小心的问。“你不再讨厌我了?”

    唉,看吧,还真的是被我欺负惯了。连跟我和平共处都这么难以相信吗?“当然了。你以后就是我的小弟弟了。”我无奈的说道。“啊,对了,这些花都是谁送的?”不想他再纠缠于这个问题,我急忙开始转移话题。

    他碧色的眸子暗了一瞬,然后忽然变得明快起来。“这些都是一起工作的同事送的。都是大家自己出去采的。”

    “很漂亮的花,包装的也很费心思。”我不由的点头。还是地球好啊,鲜花的品种就是多。“看来你还蛮受欢迎的。有女孩子送的花没有?”我凑近他,小声问道。“一定有对不对,你长得真么漂亮,一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

    看着他快速染上红晕的脸,我第一次对这个男孩子产生了一种亲近的感觉。认识他有十几年了,我也第一次真心的对他微笑。那么从今天开始真正把他当做家人吧。

    “不用那个样子,只是问问罢了。”我好笑的敲敲他的手背,看在他有伤在身就不欺负他的脑袋了。“你毕竟还小嘛,害羞也很正常。”

    “你也不大啊。”他不满的小声嘀咕。

    “我吗?”我笑眯眯的指指自己。“我已经二十九岁了。”

    “那也没有多大啊,五十岁以前都是很年轻的。”他固执的争辩。

    “是,是,我知道对于平均二百五十岁的寿命,而且对于在一百五十岁之前都不会衰老的人类来说,五十岁确实不大。”我定定的看着他。“可我比你大将近十岁,这也是事实。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最初见面时的样子。像个小女生,而且还漂亮的好像洋娃娃。”我忍不住偷笑,郁闷吧,郁闷吧,谁让你长得那么漂亮。

    “好了,从今天开始就让我好好照顾你吧。”我自顾自的说着。“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还是你想接着睡觉?”

    “我有点累了,唱歌给我听吧。”他带点温吞的笑。

    我放缓了表情,轻轻点了点头。其实我根本不会唱歌,能记住的曲子也只有那一首而已,但是,我知道他不会介意,因为我们已经是可以依靠可以分享的亲人了不是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