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懵懂的少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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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风漫漫,已近黄昏,半空中的太阳渐落西山,莺莺之声时隐时现,赤红的日光照着整片大地,再看那远处的枫树,本已长满的红叶配着这朦胧的日光,仿佛那一排排,一棵棵的不是树而是婚庆上的新娘,红色的盖头却挡不住,掩不了那萌动的羞涩。

    其中的一棵树下,站着一对少年男女,女孩略微发热的脸蛋上带着几份窃喜与期盼。反观那一米开外的男孩,半低着头,两个眼球咕噜噜的左右上下跳动,但却不去直视对面那朝思暮想的伊人,两臂背在腰后,手指略微发抖的互相抠动着。他在强压着自己的情绪,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我会这样的反应,明明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怎么现在……什么也记不起来了,啊,她一定会看不起我的。」男孩的心情越发的焦躁、紧张。

    「吴秋,你找我有事?」女孩首先打破了僵局,主动的搭起话来。

    「嗯……」「你……你还好吗」男孩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我啊?很好啊,只不过要走了,心里还是有些舍不得大家啊,这里的每支草,每朵花我都那么的熟悉。有这么多的要好姐妹,真的是不想,可我也不……」说到这,女孩停顿了下来,「哎,说这些做什么,呵呵,你呢,也很好吧,为什么不说话呢,找我有什么事吗。」

    女孩看得出男孩紧张的神情,主动拉近彼此的距离,希望能让男孩放松下来。

    「我……呵呵,也没什么啦,只是……只是知道你要走了,想和你告别一下,你……那你以后还回来吗?」男孩原想问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她,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其他内容。

    「谢谢你的告别!哎,应该是不会回来了。」

    「啊,为什么要走呢,要走哪里?这里不好吗,我以后能去你家看你吗,你……」

    「我……你想知道吗,我还没有告诉过任何学院的人,我……不会在那里住了,我是要回家了,回霸王大陆。」说到这,女孩的眼里已带水痕。

    「什么————回霸王大陆?你家是霸王大陆的?为什么要突然回去了呢,学院里不好吗,你也没有毕业呀」

    「我……」女孩似乎有难言之隐,不愿告人,她沉默了片刻,似乎决定了什么,继续说道,「不,学院很好,我很喜欢这里的一切,我———其实这次我回去,是回去定婚的,父亲给我定下了亲事,所以——所以——」晶莹的泪珠已滑过脸颊。

    「什么——你——你说——你要定婚?!」,「可——可你才只有十二岁啊,这——」

    「是的,所以是定婚,等我成年了再完婚,但家里的规矩,定了婚就不能再出远门,要在家里一直等到成婚。」

    「这——那你——那你愿——」。男孩虽然想知道,但因为自己与她的距离,他意识到自己不该问得太多。

    女孩低声得泣诉,她没有注意到的是,从未在外人面前哭过的自己,竟然在这个还算陌生的男孩面前表现出了自己脆弱的本性。

    「你——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我,我想回去了。」女孩的眼神中明显还带着期待。

    「我——我,嗯,没什么了,祝你一路顺风——嗯,保重。」男孩感觉到自己说的每句话,每一个字眼都是那么艰难。违背着自己的心思。

    失望,无助,WWW.soudu.org女孩摇了摇头,「那——那我走了,你也保重。」转身女孩向远处走去。

    「我——为什么我没有勇气告诉她——可,告诉了又有什么用呢,她——」原来心中的所有期待,准备的种种话语——男孩转过身,落魄的准备离去。

    「等一下!」

    「啊,是她在叫我」,男孩转过身,只见女孩站在她的面前。

    女孩面色红润,踮起脚尖。粉嫩的脸蛋朝着男孩的侧脸靠去。红唇卷带着靡香的热气吹入男孩的耳中,「啊,她——她要做什么——」男孩的心里闪过种种场景,「这——」

    不过女孩并未做什么,仅仅在男孩的耳旁低声细语,「我家在霸王大陆——————,嗯。有空的话可以给我来信,呵呵,别这么伤感,也许那也是一户好人家呢,嘻嘻~你也要好好的喔,嗯,我回家了。」

    ※※※夕阳西下,一份甜密,一丝紧张,一屡忧愁,吴秋走在回家的路上,生活十几年的那间小屋舍已经遥遥在望。

    看到了家,吴秋的心思回到了现实中,想着家中那夜叉煞神,不禁摇了摇头,深叹了口气,向屋内走去,然而他的目光却在进入房门后的那一霎那定格,往日整洁简单的家此刻变得一片狼藉,桌、椅随意倒落在地板上,锅碗碎裂,地面上处处可以看到片片陶瓷碎粒。

    「婶婶——香婶——你在哪,你在哪里?我是秋儿,婶婶!」

    吴秋面带焦虑,四处寻找着,他的思绪已乱做一团,一丝浓稠的清凉滴落在他的脸颊,用手抹过,鲜红色,放在鼻前嗅了嗅,这——血腥味——这是血,吴秋的心怦怦的剧烈跳动着,艰难的抬起头,向着那滴血的方向望去,血是从上方木板的夹缝中流出的,「上面是我床榻」,吴秋急忙架起木梯爬向自己的卧床。

    「啊——不——这是,婶婶是你吗?」一个沾满鲜血的人斜躺在床榻上,满脸的鲜红已看不清面目,但那熟悉的身形与衣料已让吴秋判断出这正是他寻找的香婶。

    「婶婶,你醒醒,你醒醒啊——婶婶」吴秋的声音已经开始哽咽。

    「嗯——呃——秋,秋——」

    「啊——婶婶,婶婶,你醒了,是,我是秋儿,我在你身边,婶婶,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婶婶!我好怕~」

    「孩——孩子,快——快走——快走」,中年女子的声音断断续续,越来越微弱,她在努力的说着此生最后的话,「快走——他——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秋儿,不要想着为我报仇,你——啊」,一口鲜血再次吐出,她已经奄奄一息,「走,去霸——霸王大陆,走的越远越好,快——答——答应我。」

    「婶婶,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只要你好好的,秋儿什么都答应你,婶婶!婶——婶!」

    中年女子咽下了最后的一口气,闭上了双眼。

    「婶婶!婶——婶!」吴秋不停的摇晃着那一片死气的身体,雨点大的泪珠布满他的双眼,他还在疯狂的摇动着,他期待奇迹的出现,他希望能从死神手中抢回他的香婶,那个哺育他十二载的人。

    「不——不要——为什么——啊!」吴秋的心性已经崩溃,今天,他默默思念爱着的人与他道别离去,未来的路他已不再有任何的期盼,落魄的回到家,但等待他的是,更加残酷的剥夺,他才仅仅十二岁,他不是天才,有着刚强坚毅的心性,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小男孩,怎能承受如此惨痛的命运,他崩溃了,是的,彻底的崩溃了。他倒下了。

    「啊——婶婶——不要离开我。」吴秋惊叫的醒来,天已大亮,在崩溃的心理下,他昏倒不省人事,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尚午。望着眼前的一片狼藉,看着身边那身体早已冰凉香婶,他站了起来,拖着香婶到了楼下,十二岁年幼的他抱着陷入永恒沉睡的人蹒跚的走向门外。

    花瓣上的露水渐渐滑落,滴在土壤中,哺育着整个花体的生命。而男儿的泪水却不能轻易流出,因为他们是靠着汗水与坚强成长。风沙中那个跪着,并不算高大的背影显得落寞、悲凉。白色的孝带绕过额头,他已在墓前跪拜了三天三夜,英雄的成长需要心性的磨练与考验,但他,只是一个平凡普通的男孩,只愿意过着自己快乐的日子,却为何遭此命运的折磨。十二年了,从未见过亲生父母的他,来叔与香婶在他心中就是父亲、wWw.母亲。可如今——终于,不知过了多久,他站了起来,可没走两步便跌倒趴在地上,长期保持跪姿已使他的双腿变得松软无力。两臂用力支撑着双腿,他慢慢直起腰身,再次站了起来,拖着他那沉重的身躯,向着远方未知的路走去,通向哪里,去向何方,他的内心一片迷茫。

    ※※※「啪——啪——」沉重的铁鞭抽打在身上。

    「你个死小子,又在这偷懒不卖力,老子不是在养小白脸,不好好干,今晚别想有东西吃!还有你,这个老不死的,看!看,看什么看,老子教训人还有意见?真是见鬼,每天看着你们这群死人。」

    「莫斯塔,你就不要为难这孩子了,他才十一二岁,能有多大力气,你女人就要生了,你还是积点德吧。」

    「哎哟,洛林,你这个老不死的,自从这个小子来了你的废话就特别多,他?哼,就他这小身段你以为我想要他在这干啊,竟然没钱还敢坐我们的船渡海,本老爷为了积点德,才没有难为他让他在这拉纤,赚够了船费,我自然放他走。看他这呆样,要不是我收容他,估计早就饿死了!」被称作莫斯塔中年男了收回手中的铁鞭,点燃了烟袋,坐在这群纤夫的面前指指点点,似乎很享受这样的生活。

    「哎,这孩子,自从来到这,也没见他说过几句话,苦命的孩子啊。」洛林摇了摇头,满脸雪白的络腮胡子,加上那额头上的条条皱纹都表现出岁月的痕迹。宽阔的臂膀裸露在烈日下,条条数尺长的伤痕遍布在那黑白红三色染过的布衫上。擦了擦自己的双手,他从衣兜中拿出一张面饼,吹了吹上面的沙土,走到了那男孩的面前。

    「孩子,给你,把这个吃了。我们都是苦命人,既然能走到一起,就该互想照应,我也没什么好的东西给你,我老了,吃再多也没什么用,你还小,多吃点长身体,好好干,争取早点赚够钱离开这里。」

    蓬松的头发,男孩抬起头,看着面前慈祥的老者,莫名的暖意流淌在他的心中,他的眼眶湿润了,普通的一张面饼的给予,平凡的一句老者的劝言却能让他如此感动涕睇,他的背后发生着什么,遭遇着什么,他的未来还将面临着什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