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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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波荡漾,一艘商船顺着水流,缓缓向西驶去,所过之处带出层层波纹,波纹顺着商船的远去也渐渐的在水面上消失殆尽。

    淮河,洪泽湖的一支分支。洪泽湖水乃是渠通长江,因此水源长年不断,洪泽湖水流至寿春城外之后,分为两支,一为颖水,一为淮河。淮河渠经安风津、庐江、固始、光州、平春等地,一路直达荆州境内,可以说扬、荆两州来往贩运货物的商贩皆走此路!无他,水陆较之陆路费银极低,又不似陆路那般荒山野林的山匪极多。自从四年之前一路横行于荆、扬两州的水寇无辜消失之后,这条水陆可谓是贩运之极道!

    商船于淮河渠道上行了一日两夜,在有个小半日便也就到平春了。白起穿着一身白袍,银色的长发藏在头巾下,站在船头,静静的瞧着河面上的波兰。时不时吹来的一阵急风,挂的袍子微微鼓起,来回摇摆。

    已至八月,天气微微转凉,因为临近南方,是以未曾感觉到凉。这若是在北方,怕是早就添上一件外衣了。

    吹着淡淡的清风,让人感觉到一阵心旷神怡,精神不少。船舱中一人轻步而出,长髯大耳,身长八尺有余,方脸阔口,双目有神,两眉其长,至尾下滑,将眼睛包了半圈。其人脸颊处的颧骨微微隆起,有棱有角,似是鬼斧神工一般消磨出来似的。一身麻衣,布鞋,身后挂了口长剑。

    “白兄!”那人唤了一声,走至白起身旁站定,跟着白起静静的瞧着河面。“啊……哦?”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白起竟看着水面走了神。慌忙应了一声,转身瞧了过去。“是庞先生啊。”这庞先生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司徒王允的食客,庞舒!庞舒当年曾凭一己之力护吕布家小得脱,可以说是一等一的剑技大家,剑技之高,比之李彦也差之不多!

    “白兄似有心事?不知庞舒能否略进绵薄之力,替白兄排忧解难?”这庞舒生性豪爽,视为知己者,定鼎力相助,虽肝脑涂地亦在所不惜!徐庶心直口快,心性禀直,兼且为人极孝,又好交朋友,方才识得庞舒这么个剑技大家。这两人结伴而行路经光州之时,闻得光州城中有一恶霸,名为熊弈,在光州城中算的上是一大户。熊奕子承父业,兼且他熊家在光州城中势力不小,更是横行无忌,什么今天打断李三一条,明天带着人抢了王家的闺女,过几天又因为逛窑子与县太爷的儿子一言不合,厮打一团。总之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这熊奕坏事干劲,但这光州城的县太爷却不敢拿他怎么样!原因无他,熊家在光州城中的属于‘爷’,虽然他那几个叔叔伯伯不像他那样干劲坏事,但是不干是一回事,不代表人家不护短!那是自家人,能看着让人送上断头台吗?

    庞舒、徐庶两人路经光州之时,立时听闻这熊奕的大名。二人商议一番,打了个赌,约定一人去杀熊奕,一人去杀熊氏一族。庞舒老奸巨猾,不似徐庶那般跟个愣头青似的。庞舒杀的是熊奕的那几个亲族,取人性命之后,立时出城去等徐庶。可徐庶到好,少年人,自然是热血沸腾,不管三七二十一,仗剑直闯熊家大门,于路砍死十余命熊家的仆役、家丁。待取了熊奕项上人头之时,死于徐庶之手的人,没有八十也有五十了!那当真是不分男女老幼,只要有口活气,立时就是一剑刺去!

    “哦。无事……无事!”常言道,见物思旧人!此时见了庞舒怎能不想起貂蝉?又怎么能不起那尚未满月就与自己分离的骨肉?第一次喂自己儿子吃的东西竟然是酒!……越想越是伤怀,索性取下腰间挂着的酒葫芦,浅尝了一口。酒香飘过,庞舒忍不住嗅了两下,登时脸上露出向往之色。

    “白兄这酒……”庞舒本就是直言不讳之人,此时美酒当前,下意识的开口问了一句。话至一半,发觉自己失礼,遂立时止住话语。白起哪里又能瞧不出庞舒所言何意?将酒葫芦递了过去。庞舒见葫芦于前,忍不住伸手接了过去。入手颇沉,观此葫芦大小,看是装不了多少酒,顶多就是个几两。摇了摇,还有一半之多。好酒之人,饮酒之时皆是大口喝酒,奈何这葫芦中所剩不多,庞舒不好意一口饮禁,准备灌上个一两口就不喝。

    脖子一仰,举着葫芦就向口中倒去,酒一入口方才知道,这酒是何味!酒水虽香,却辛辣无比,咽下肚中犹如一团火似的流进肚中,五脏六腑无不难受异常!“这?这是什么酒?”庞舒哪里喝过这种酒水?平时喝酒时也就是个三五度的黄酒,跟喝清水一样,饮之无味,要不然怎么这么多的千杯不醉?这酒葫芦也不知是何制成,普通的酒水倒进其中,酝酿个三两日,度数竟有四十余度,跟白酒一个味道!这葫芦就类似于一些茶具,无味清水倒入壶中后,竟跟茶水一般味道,当然那无茶的清水只是带着些许茶味,又怎能与一些用上等茶叶泡制的茶水比呢?

    白起并未言语,只是静静瞧着河面。而一旁的庞舒却被这高浓度酒精的酒辣的似有一股火般破口而出。少卿,辛辣味渐渐逝去,庞舒只觉得整个人舒爽无比,可是脸色微红,头脑有些发胀,太阳穴处一股一股的。“庞先生喝高了?”白起见身后庞舒半天没有动静,回头瞧了一眼,庞舒这脸的红的,相似涂了胭脂一般。船身摇晃,兼且庞舒确实喝高了,竟然有些站不稳,直打晃。

    看了眼庞舒摇了摇头,架起庞舒,便将庞舒送回他该去的地方。

    徐庶瘦弱的身上五华缭乱的缠着一层又一层的白布绷带。毕竟男人干活都这样,更何况还是徐庶自己缠上去的,能绑住伤口就算不错了!(还要什么手表?!)此时徐庶正痛的龇牙咧嘴的摆弄着自己的脚趾。大脚趾被八十多斤重的戟杆砸中,起初并未感觉到异常,只是痛,等到上了船后,才发现……好家伙,大脚趾的脚趾盖竟然被砸翻了,脚趾也胖了好几圈。

    斜靠在木榻上,徐庶两手搬着受伤的脚趾,时不时的轻点一下,响上推一推,想要把脚趾盖拽下去。长痛不如短痛这个道理谁都懂,好是到了做了的时候,又有几个人能狠下心呢?不碰只是轻轻的痛点,但要是拽下来,那可就不是轻轻的痛点那么简单了。

    把将庞舒按在一旁的四方木凳上,丢过去一条湿手帕过去,糊在庞舒脸上,帮他醒醒酒。徐庶见庞舒与白起二人进来,打了一声招呼,就继续摆弄着自己的脚趾。

    白起走到榻上坐下,看了眼徐庶。“怎么?还没好?我看看!”徐庶哦了一声,挪开一只手。“轻点,疼着呢!好家伙,你那戟可真重,差点把我这脚趾砸断!”白起轻笑一声,看了一会,便把手凑了过去。“别动,我瞧瞧!”

    “轻点碰!”

    白起低着头,拇指和食指凑了上去,两指轻轻捏住。“疼不疼?”笑话,轻轻碰一下可能疼吗?徐庶自然摇了摇头。

    “咦?”白起咦了一声。“你脖子上有条虫子!”徐庶一听,下意识的问了句“哪里?”正待抬手去摸脖子的时候,白起那边却使劲向回一拽,原本还有些许连着皮肉的脚趾盖,被白起硬生生的给拽了下去。

    啊!!!!!!!

    徐庶扯着破锣嗓子一阵干嚎,而白起则趁着徐庶败拽下脚趾盖时愣神的功夫,趁机溜了出去。转回自己的房内。商船内能住的地方少了些,就空下来两间房子,其余的都是装货物。而两间房子自然一间是庞舒与徐庶两人住,另一间就是白起与方化、甄宓三人住。

    南船北马,南人不惯骑马,而北人也不惯乘船。甄宓与方化这俩实实在在的北人,虽坐过几回船,但是哪里有这回坐的时间长?到现在差不多乘了将近一日两夜的船,起初到是没什么。但这时间一长了,恶心呕吐自然是在所难免!

    方化到是没什么,就是起初恶心罢了,时间长了些,到了没什么事,就是不怎么愿意动弹。可甄宓就不比方化了,只今一日,就吐了三回,现在头脑发胀,浑身难受相似散了架般。现在恶心,想吐还吐不出来,肚子里的那点东西都吐出来了,再吐就该吐胆汁了。

    “吐够没?”白起坐在榻边,轻拍着趴在上面,探头向下闭着眼睛,流着鼻涕向下面痰盂中干呕的甄宓的后背。“我……哇……饿了……”说话这一会功夫,又吐出了一口胃中酸水。等甄宓吐完,白起递了碗清水过去,叫甄宓漱漱口。

    船又行了小半日,可算是到了平州,甄宓是说什么也不在坐船,一想起坐船那日子……而徐庶、庞舒二人萍水相逢,自然是谈不上交情,白起欲邀二人走陆路,二人则是宛然拒绝,白起强留不得,与二人在平州分道扬镳!

    ………………………………

    宛城,一所华丽的庄院之内,典韦肩抗双戟,静坐在石阶之上,双眼有些发黑,显然是几夜没有睡好觉了。坐的时间长,自然是上下眼皮直打架,一不留神的功夫就粘合在了一起,头也似是很有节拍一般时不时的点上一下。就在典韦眼见便睡熟的时候,点头的节拍突然乱了步调,脸磕在大腿上,典韦痛了一下,但却清醒不少,拍了拍两边的脸颊,站起身来,活动起了筋骨。“三日了,丞相……?”典韦想到此时,老远便瞧见被曹操带在身边随军出征的兄子曹安民。曹安民是来给典韦送饭的,要知道典韦身为曹操亲卫统领,属于是贴身保镖级的人物,那是时时刻刻寸步不离的,就是吃饭都没有功夫自己去,都要别人来送。

    当然曹操办男女之事时,典韦自然是不可能寸步不离。而现在的曹操当然就是……啊!将典韦一人丢在屋外,自己去寻男女之乐去了。这一丢就是三日,自从几日前,曹操派吕虞将绉氏接来至此之后,绉氏便日日都要被接过来一回。而三日前绉氏被接过来之后,就再也没出过典韦身后这扇房门半步。而吃的喝的,都是叫人送进去的,曹操也同样没有走出过房门半步,至于河北大军囤积于黄河以北一事,曹操则交给了夏侯?与夏侯渊二人去办,此时怕是早已忘到脑袋后面去了!

    典韦手里手里攥着无棱无角又似方块形状的馒头,有一口没一口的啃着,咽了口清水,撕下一块鸡肉,就着馒头再次啃了起来。“二叔?出来了吗?”曹安民蹲在一旁,看着狼吞虎咽的典韦问了一句。典韦摇了摇头,继续啃着手中的馒头。

    而另一边,宛城县衙中,张绣则是黑着张脸,指甲深陷肉中,呸了一口,大骂道;“操贼,欺我太甚!当我张家无人否!我叔父尸骨未寒……贱人!!”张绣骂了一阵,“铮”得一声拔出腰间利刃,便欲引兵直冲去曹操所住的庄院,去杀这对狗男女!

    “将军稍安勿躁!切听我一言!”这言语者乃是贾诩,贾诩自当年董卓被吕布手刃之后,便侍李?于左右。然当时李?、郭汜二人先是内斗,搅得长安民不聊生,献帝密旨,欲诛此二人。当时刘备联合马腾兴兵讨伐,两军东西夹击,长安已如累软之石,破城指日可待,所曾想刘备突然退兵,马腾却破城而入。当时贾诩混入乱军从中,跟着张济方才逃出生天,而张济知贾诩之才,又知己命不久矣,便将侄子张绣托付给贾诩。贾诩年过四十,张绣当时不过一二十余岁的年轻后生。张济之命张绣是不敢不从,遂遵张济临终之言,厚待贾诩。贾诩感张绣之恩德,方才死心塌地的跟随张绣到了这宛城。

    “操贼势大,兼且其亲卫军虎豹骑此时就屯于城中,将军若贸然引兵前去,便犹若以软击石,必死无疑!”

    “以先生之见,……我该当如何?请先生教我!”张绣收起手中利刃,还剑入鞘,走至贾诩身旁,一副听叫之态。贾诩附于张绣耳畔,密语几句。言罢,正了正衣冠。“盗戟之事,将军当遣一心腹之人行之,如若事机泄露,我等则死无葬身之地矣!”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