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榛双手抱胸，右手无名指神经质地颤抖着，这是几年前在大兴安岭地区那一战留下的后遗症。公平地说，那战他败了，虽然败得冠冕堂皇，也没有几人真正看得出来，但他深知那比死亡更难以接受的结局。对手留了些情面，或许因为看出了他的心理，或许因为怜悯死前的恐惧？事后，手下依旧对他敬仰，保存实力无疑为权宜之计，内部上层也没有对他动摇信心，能看出端倪的几个人从没有问过他，他也从未对谁说起，只有右手烙下的顽疾提醒着他的耻辱和佩服。
“找一个别的女孩不好吗？你听过一句话没？玫瑰虽美，刺能伤人！”
夏夜之依旧顽固地摇摇头：“凌先生，我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我想做得仅仅是能经常看到她，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就像你在暗处偷偷看凌老师一样，那种知足安慰我想你也明白！”
墙上的时钟“嗒嗒”作响，凌榛沉默了WWW.soudu.org片刻，静静聆听时间的声音。这些天，如果没有事情，他会坐在客厅里听着时钟摆动，那种絮语时刻提醒他过去和未来的虚无。这不是一个没有阅历的男人所能理解的东西。
“为什么？你爱她？”
夏夜之摇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大学里，我爱过一个女生，结果最后她跟了一个人品不好的男生！凌先生，我只是渴望了解碧璇过去的生活？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知道你们认识的，请求你告诉我！”
“我不知道她为何找上你，但以我几十年算得上丰富的审势经验来看，接近她，对你来说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夏夜之觉得凌榛样子不像开玩笑，当然更不会认为他在危言耸听，隐隐感觉碧璇果真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孩，或许她的家世很深？凌榛是暗中保护她的保镖？越想越是离奇，相对地越想知道清楚。
“请告诉我吧！作为报答，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兴许现在无法实现，但是作为男人的承诺，只要活着一定会倾力履行！”
凌榛没有像大多数人那样，取笑夏夜之，或许境界到了他这一层，已不存在鄙夷或者看不起之类的意识，大多时候是使用一种务实的态度去审读每一件事。
“碧落青璇……”凌榛习惯性地叫出了口，看出夏夜之懵懂，他又换了种口吻，“我的确和你口中的碧璇认识，时间大概是四年多前。如你预想到的，她很优秀，优秀的远远超过你的想像，所以刚才你说你配不上蓝蓝时，你意识里那个侥幸的想法其实出了很大谬误，可以坦白的告诉你，你没有一点机会，在东仙已不只一个人盯上了她，而那些人恐怕是你一生也无法企及的！”
“我也没想得要如何！事实上，她怎么会看上我？论有钱，我还不如她，论相貌，更不用说，我想知道她的背景是什么样子，或者说她的家世是处在什么层次？”
凌榛笑笑，听见厨房里杯盘罗列的声音，站起身说：“我不愿意撒谎，所以有些问题你不必再问，至于那个背景即便是我也只能观望，这个答案你还满意吗？好了，准备吃饭吧！”
“等等，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夏夜之拉住凌榛手臂，入手的感觉有如石雕一般，那晚他的力量一定来源于此吧！
“碧璇，是一个怎么样的女孩？”
凌榛悠然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适才隆起的乌云此时已被风卷走，看来今天应该是个晴天没问题。转过身，俯视着比自己矮了多半头的年轻人，嘴角展出一丝缅怀的笑容：“你见过罂粟吗？”
“什么？”
“十几年前，我去南陲执行任务，第一次见到美丽娇娆的罂粟就被他的天生丽质深深吸引。几年前，当我遇见碧……碧璇时，那种感觉有一次由心底里升起！”
“你是说她……她是毒品？不可能，不可能，碧璇人很好的！”
“我有这么说吗？罂粟的毒在于人的贪婪，而她本身却没有错，再说，她要不是罂粟怎么能把男人们迷得醉醺醺？要我看，她不只是罂粟，还是开得最美的一朵！”
罂粟？
碧璇的气质倒真有些罂粟的味道，凌榛的形容很贴切。
厨房的门被拉开了，凌蓝系着围裙，发嗔地对着凌榛抱怨道：“老爸，真懒啊，人家做好菜了，你连端一下都不帮忙嘛！”
“哎呀，蓝蓝，这不是忙着和你男朋友聊天吗？”
凌榛趿拉着拖鞋，走进了厨房，随手拾起一片葱爆羊肉塞进嘴里，支吾道：“美味，美味啊！”
凌蓝拍了一下他的手，脸红道：“爸，有客人呢！这样多不好？”
“怕什么！将来都是一家人，难道小夏同学会嫌弃我这个岳父大人不成？”说着，一把搂着凌蓝纤细的腰肢，又将一只整虾放进嘴里，吃相确实有军人的模样，叫人不敢恭维。夏夜之站在门口看着父女二人打闹，心里也不知是何滋味。
“我男朋友怎么样啊？”他听到凌蓝小声问凌榛。
“不错，一个有趣的孩子！我刚才还准备和他说，以后要他好好照顾你！”
“切，才不用他！我自己也能照顾自己的！”凌蓝倔强道。
三菜一汤，很精致。说实话，这些天多亏锦娉照顾，他才得以享受到大学三年很少享受得到的美味，原以为锦娉的手艺已经登峰造极了，没想到凌蓝做饭的功力更有火候，如果不是顾着吃相，早已像凌榛一般两手开动了。
席间，凌蓝一直在说夏夜之有多么优秀，比起那些纨绔公子有多么上进。凌榛不停点头，偶尔针砭时弊也夸奖几句，演技令夏夜之佩服不已。
三口人气氛融洽，仿佛真的是一家人。凌榛军人身份，自是见多识广，讲了许多玄奇诡秘的见闻，听得两人目瞪口呆。他一直在笑，发自内心的快乐，毫不吝惜爆料着凌蓝小时候的一些糗事。
时间飞快流逝，很快到了午后，想起和小恶魔林欣悦的约会，夏夜之真觉得在这里是一种享受。
再三拒绝，凌蓝还是执意要送他。离开前，凌榛塞给他一wWw.盒苏烟，不用说他也知道那价格够买多少包五块钱的红河了。
“有件事我需要你做！”
夏夜之一怔，脸上写满了严肃，他是那种很守信用的人，既然给了对方承诺，是无论如何也要履行的。
“不是要你打打杀杀，别紧张！”凌榛吸了一口烟，长吁一口，“我要你保护蓝蓝！”
“保护？”夏夜之大惊失色，“凌先生，我不是不想履行承诺，可是有你在凌老师会有什么危险？再说我的能力也……不是很大！”
凌榛笑笑，刚硬的唇角有些许厌倦和疲惫：“人上了些年纪，很多事情都看得远一些……未雨绸缪，总不会错的，否则深海凤凰也活不到现在。我想假如有一天，蓝蓝遇到危险，你能不能像今天承诺般去救她？不要敷衍我，我需要你一个确切的答复！”
“DEAL!”夏夜之斩钉截铁地回答。
凌榛盯着他双瞳几秒钟，满意地点点头：“对了，周末你到盛世年华找我一下，我想看看你的潜力，如果合适可以教你一些防身本事。虽说到了和平年代，但是武力什么时候都是让别人闭嘴的最好工具。”
“真的？真的吗？凌先生，你肯教我技巧吗？”
夏夜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那以后就可以保护碧璇了！嗯，还有凌老师！其实我想学，只是不敢开口。那，那我先走了，周末保证不会迟到！”
看着他快乐的背影，凌榛眯着眼睛摇了摇头。关于碧璇，有一个秘密没有说，或许不说对他来说更好吧！年轻人就该生长在阳光下，而不是背负过多的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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