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斗转星移玉漏频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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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梨花小几一如往昔,几碟雅致小菜,一壶淡酒。

    昀熙笑着招了水墨在对面坐下,“今日是什么酒?”

    “桂花酿。”水墨浅笑斟酒。

    细流自壶嘴流出,一时清香四溢,酒洌诱人。

    “好酒!”昀熙笑了,眼里隐约竟有了醉意,“酒不醉人人自醉。”

    晚风微凉,昀熙却不觉半分惬意,慵懒执起酒杯,杯体通透晶莹,映出周围草木素影。今日一劫,才知在这皇陵三载原有有那么多双眼睛紧紧盯着她,无时无刻,随时随地。想到这里,心里忽然气极,甩手便将杯子狠狠扔了出去,草丛顿时簌簌轻响,酒香四冽诱人,周围依旧如往日般没有任何异常。

    水墨静静站在一边,没有说话。良久,才低了头去草丛拾起杯子。

    “扔了它。”昀熙恨恨说道。

    水墨愣了愣,起身回首便将杯子狠狠掷向小几,清脆的破裂声溅起白瓷无数,仿佛是心中的愤怒爆发。

    昀熙忽然笑了,笑得恣意妖娆。

    归途,如来时一般冷寂萧瑟。

    鸾车微颠,水墨支起帘子,窗外林间溪流蜿蜒,落花流水红,愁绪万种,无语怨东风。

    廉勋气定神闲,仿佛是出征的将军一般威武壮烈。昀熙面色依旧沉寂凝定,只是静静地看着前方,目光毅然。杀,或可除他心头大患,可如今流民起义,无论真假,亦是举着她的旗号,只是在这当口杀她,只怕会更加激起反抗,纵使她是前朝唯一子嗣,也终究不过女流之辈,何况还有拱手玉玺之功,如此一番,想要名正言顺除了她,只怕更加不能,即便除了,这不仁不义恩将仇报的名头说不定又将成为下次暴动的口实;可不杀,于天下似又留了一分余地予叛乱之军,总是软了半分口气,新朝初定,四下势力原本就还不太平,自不必说,虎视眈眈的各路人马会不会放过如此一个自立为王的大好机会,更何况,她这隐患若不斩断,平息了这次,难保不会有下一次。杀与不杀,皆是进退维_38605.html谷,隐患无穷,尤其在这建朝称帝的关键时刻,错一步都将万劫不复。

    这一次,她倒要看看,他究竟要如何决断。

    车外寒甲银光,两丈长队森严寂寥,宽阔的官道上空无一人。

    京城,金瓦红墙,完全不同于皇陵的青碧灰涩,庄重得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阳光并不刺眼,昀熙却下意识遮了遮眼睛,久违的京城换了主人,一样景也刺得眼生痛。

    城门缓开,迟重的铜门发出硕大而沉稳的响声,这熟悉的声音一瞬间拂开她心底堆积成山的灰尘,将封存的记忆瞬间释放,汹涌澎湃。

    李泓汐卸了兵器进殿回命,仪仗侍卫整齐列在城门之外,一名公公衣着鲜亮,后随几名宫女依次排开。昀熙静静立在车边,见宫女们毕恭毕敬,想来那公公也不是个等闲之辈,刚想着,那公公已一步上前,俯身半躬,“公主,请。”

    那神态并不轻蔑,倒极是庄重。

    水墨上前搀住昀熙,顺着公公指引的方向步去。

    见水墨通行,那公公并不阻拦,凡是微笑着问:“想必这位就是水墨姑娘吧?”

    水墨并不言语,只轻轻点头。宫女们皆俯首尾随,不敢懈怠。

    九曲回廊,绕过亭台楼阁,只见皇宫内外皆是红绸漫天,一派喜气,昀熙心中极是不安,走过的路径依稀有些熟悉,有种说不出的惶恐,只拽紧了水中 文首发墨的手。终于公公在一处宫殿前停住,满面笑意道:“公主,请。”

    恢弘瓦砾勾勒出飞檐张扬,朱红石柱定立成大气凝重,烫金牌匾上字体肃然庄重——坤宁宫!

    仿佛晴天一道霹雳炸开,昀熙当时大脑一片空白,顿时脚下不稳。水墨立即用力拽住,才不至使失态人前。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