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昀熙轻轻叹息，手中的茶盏缓缓放下。
“水墨，我若是就此奔赴黄泉，你可愿随我？”
呢语喃喃，除却悲喜，一切已是了然。
水墨痴痴看她，恍惚间眼底已是莹然一片，“公主……”
话音未落，门外忽然响起兵甲之声，侍卫纷纷俯身跪拜，一声尖细嗓音适时响起。
“皇上驾到——”
水墨猛然颔首下跪，昀熙转头望向门外，见楚王已踱步进来，一名公公尾随其后。
昀熙从座上缓缓立起，凝定看他，不行礼，亦不称皇。
“大胆……”
“放肆！”
公公乍然出声，不想竟被他厉声喝住。
昀熙淡然不语，心底却是一片冰凉。注定了结局的戏码，如何上演，已不值得计较。
“都退下吧。”他一动不动，定定看住昀熙。
公公一见如此阵势，又疑惑又轻蔑地瞥一眼昀熙，便向水墨招了招手，与门外侍卫一齐退了出去。
忽然秋风扫进室内，吹起广袖翩跹，清风阵阵，透衣生凉。
众人散尽，昀熙反身坐下，唇角嚼起古怪笑意，端过茶盏，掀起茶盖挑拨着杯中漂浮的茶叶。
“公主好雅兴，倒不知这茶是否合意？”他似是极不在意，轩然落座，面上笑颜舒展，眼底却如碧色深潭，深不见底。
昀熙轻轻一抿，放了茶盏，淡淡看他。
“无心之饮，无所谓好坏。”
他轻笑，眼底探意浓浓，“不知何事扰了公主雅兴？”
昀熙目光忽然飘远，“父皇尸骨未寒，身为子女却不能亲自守孝，委实问心难安。”
闻此一言，他忽然朗声大笑，“我道是何难事叫公主如此记挂，原来不过如此！”
昀熙暗暗一惊。他竟不自称为朕！而如此回应，他到底是准备即刻动手，还是同意她守孝皇陵，亦或是留着她活口还有赏玩的价值？心弦一动，索性放手一搏，不过是生死一场，倒不如干脆利落。
她目光雪亮，凝定看他，“那依着楚王的意思，我是该早去黄泉会会父皇，还是远去皇陵替他超度更尽孝得体些？_38605.html”
他微微一惊，不想她直接点破。她难道当真不惧么？
“子女守孝，天经地义。公主如若一心尽孝，又有何不允之理？”
昀熙闻言，猛然一惊，而他此时神情却不似玩味试探。他虽答非所问，但确是同意了留她一个活口，只是，他当真能有如此魄力，愿意放过这最中 文首发大的隐患？还是妥协背后还藏着更深的阴谋？不过无论如何，都已不是她力所能及的了，眼下能活着，便是最大的胜利。他如若今日真的愿意放她一马，她倒真的宁愿守孝终身不归，什么壮丽山河，什么帝王霸业，自此与她再不相干。
思及此处，她神色忽然严肃，朗声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父皇的养育之恩，昀熙此生难报，甘愿从此青灯常伴，以祭父皇在天之灵。”
不知为何，他明知是保全之策，但如今真真听到她如此说来，心中仍是微微隐痛。想来她如此离去，无论是日后报复，亦或是自此不归，都不可能再与他有任何情份。
“公主，此话当真？”他沉下脸来，细细看她。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