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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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繁华事散逐香尘,流水无情草自春。日暮东风怨啼鸟,落花犹似坠楼人!”

    这是杜牧流传千古的经典名作,如今在这个繁花似锦的季wWw.节变得格外的伤感与忧伤。甚至让张雨欣有透不过气来的窒息和痛楚。尤其是那句落花犹似坠楼人!更是让她的灵魂痛到呻吟。

    距离那个出事的夜晚,已经一年有余了。这一年多来,对于张雨欣来说就象是跟着但丁的脚步游历了一场地狱。倘若不是后来有了身孕,她想,她是撑不过这一年的。

    惊奇的是,孩子出生的日子正是思帆与枫叶出事的周年忌日。而她竟不知该喜亦还是悲!子郁却很镇定地道:“也许,这孩子是来为我们减去悲伤的!”

    是个男孩,子郁直接就取名为:徐思帆!

    雨欣很感激,因为子郁是那样了解洞悉她的心思!她为这种体贴而感激!为这样的心心相惜而感激!

    关于小宝的死一直是一个解不开的迷,据保姆回忆:小宝在晚上睡觉前还是好好的,早上醒来就没有了呼吸,从小孩直接就变成了冰冷的小尸体!这或许是导致杨枫叶精神崩溃的最根本而直接的原因。

    而关于杨枫叶在欣惠忌日时的瘦弱而凄迷的背影,悲伤而凄楚的脸,却亦象个迷一样的留在了所有人的脑际里。这是张雨欣无法解释的一种痛!人,有时候不是因为不幸而悲痛!恰恰是因为不晓得这种不幸的根源而悲痛!这是一种最难以释怀的痛,亦是人最不能去释怀的一种心情!!

    正是这样,每每忆起,她都会觉得如同刀割一般。值得安慰的是,她终究还是和思帆在一起了!这是她一直用生命去追求的男人,终于以这样的方式而谢幕完梦!!是可悲亦是可恨??-----

    房间里来来回回地放着那首歌,象水流一样,反反复复地从雨欣的生命底处流淌: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就象一张破碎的脸/难以开口道再见/就让一切走远/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我们却都没有哭泣--------如今我不能停止怀念/怀念你怀念从前/但愿那海风再起/只为那浪花的手/恰似你的温柔,-----

    小燕消失了,就象从空中蒸发了一样。许多年之后,某人说在某个地方看到了小燕,她牵着一个小女孩,在商场里挑选东西。也许那就是她和思帆的女儿吧?又有人说,她亦成了服装设计师,开着一家服装店。雨欣很想一一去证实一下,很想去见见她,包括那个孩子。可是,-----不知为什么,她一直没有成行。或许,在某处悄悄地关注她,就是对她最好的关爱吧?

    在这之前,她收到了一个包裹,里面还有一封没有封存的信。信大体如下:

    经过这些生生死死,雨欣,我还能说些什么呢?我一直以你为偶象,一直崇拜着你,就象凡人对神的那种崇拜。只是,很不幸的是,我爱上了思帆,爱上了一个除了你却再无法得到他之爱的男人。我怨过,闹过,恨过,亦自欺欺人过,可是,----我发现所有的这一切不过是我贪念罢了。

    我还能爱你么?不,我爱不起来!因为,你让我感到了一种永远无法抹去的痛!这种痛会象生命的印记,牢牢地将我捆住,然后我再在里面挣扎而死!

    淑本华说,对于命运的不幸,我们会欣然接受,感受的痛楚也不那么强烈。可是对于意志强加的痛楚,会感受格外的鲜明深刻!因为,在那强加的意志里带着个人的意志,是那么的让人卑微和耻辱!这是一种精神的疼痛!

    而你,正是让我精神疼痛!我现在能了解杨枫叶的心情了,更了解了她对你恨的那种执着与意念!人,一旦让对方感到了卑微,就很难避免被报复的厄运!!很实在的讲,我真想如杨枫叶般地来轰轰烈烈地报复你一场!

    你为什么总是高昂着你的头,张扬着你的高贵!你的美丽!甚至于你的善良!为什么呢?为什么不收敛一点?为什么不低调一点?

    很可笑吧?为了一个男人,如此这般地打击你!可是,张雨欣,这是你欠我的!你欠我一条生命!欠我一个丈夫!欠我孩子的一个父亲!!你欠我的,张雨欣!

    写到这里,我恨不得拿一把剑来直击你的胸膛,然后痛痛快快地看着你的血往外喷!也许只有如此,我才会感到一丁点的平静与快意!!

    其实,我很不愿意写这封信,寄这个包裹!因为,我是那样的讨厌你,讨厌到不想见到你,哪怕是关于你一丁点的信息都会引起我消化不良!可是,我又必须要写,必须要寄这个该死的东西:因为,这个东西只属于你!!

    下面并没有落款。

    雨欣自然晓得,小燕已经如此不屑与她交流了,哪怕是落下自己的名字,她都觉得是那样的痛苦。

    那是江思帆的日记本,和一些与她照的照片。

    整个日记充满着追思痛楚,还有拂不去的疼痛。那是在与她交往的日子里,他真真实实的剖白:

    “我真希望她不是星蕊的女儿,我真希望她不是呀!可为何偏偏是呢?偏偏是呢?”

    “我看到了舞会上的她,就象一只漂亮而耀眼的燕子在人群里起落,又象一朵炫烂的樱花在飞舞,我快疯了,----妒忌得快要发疯!可是,我却装着酷酷的表情,向她发疯了,我,-----和杨枫叶在一起,-----是报仇么?可是,为什么我的心在滴血,-----”

    “我其实一直尾随着她,看到她被徐氏集团的公子救起。看到她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看到她昏迷不醒,------我成功的甩掉了她,-----可是,为什么我的快乐却就象被小偷偷走了?我看不到阳光,-----我更加地坠入了黑洞,------”

    “抱着枫叶的身体,我脑子里全是雨欣的那张脸!------我快要窒息了,-----空洞得窒息!”

    “她恋爱了,-----可是我却失意了,------”

    “我想挽回,-----可是覆水难收,----一切已经不再,------”

    “妈妈去了,----真相大白了,----我被这个真相彻底击垮了!如果先前还可以用仇恨来弥补失去的痛,现在呢?我该用什么来去填补这种空虚?张雨欣,-----你已经将我击垮了,可是你却还不晓得!”

    “如果可以,如果允许,我真想对她说:你是我的整个生命!!”

    -------

    张雨欣早已经泪流满面!她想起了思帆与小燕成亲前的那个夜晚,他从遥远的威尼斯打了过来,带着几分醉意道:“雨欣,我累了,我只是累了。所以,要结婚了,和小燕。记住,我只是累了!!你一定要幸福!!雨欣,你一定要幸福!比所有的人都要幸福!!”

    此时此刻,再来追忆那一刻,似乎才发现他意有所指!

    她想起大学一年级开学的那一幕,想起了那一台晚会,他冲上台,很自然地握起了她的手,然后一同朗诵:《致橡树》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阴重复单调的歌曲

    -----

    我的白昼已经穷尽了,我像是一条拖上海滩的小船,静听着黄昏涨潮的舞曲!

    记忆就象一列火车,带着她滚滚而去。

    (三年过去)

    张雨欣的春季发布会的主题是:恰似你的温柔!每一款服装,让人都会由衷地感觉到如春风一般地醉人,款款而来。又一如童稚的脸,纯净而清透!

    她已经挤身为一流的设计师,不仅把玫瑰坊打理得有声有色,而且那个“爱心诊疗室”也欲发的推广开来。每当抚慰完一个心灵,雨欣仿佛觉得自个的心灵又重新的活过了一遍。与其说她间在抚慰世人,不如说她在抚慰自己!赠人玫瑰,手有余香!自然是如此罢?!!子郁也把徐氏集团经营得更上一层楼,比起公公徐强子打理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更难得的是,在历经那么多风风雨雨之后,他就象是一个被洗礼过的圣徒,更加地虔诚和平静。

    他爱雨欣,爱儿子,爱整个的家!爱世人!并热心公益,积极地帮助雨欣开展公益事业。因此被封为模范公益夫妻!!

    星蕊和徐强子如今的生活就是作着环球旅行,现在正不如在什么国家度着假,开心着呢。也许,这才是星蕊人生的真正开始?对徐强子来说,未尝不是呢?

    徐思帆已经三岁了,这天他穿戴整齐,和保姆在家里等着父亲,母亲的归来。因为,今天是他的生日。

    “思帆,记着我教你的那首诗哦!”

    “知道了,妈妈!”

    “背一遍给我听听!”

    “不,我要到叔叔的坟前再去背!”

    “真乖!”

    徐子郁和雨欣一起牵着徐思帆的手,来到了江思帆的墓前:思帆,我们来看你了!你在那里还好么?----

    “叔叔,我来看你了,我背诗给你听,-----”小思帆奶声奶气道:“我如果爱你,----绝,绝,绝不象攀援的凌宵花,----借你的高枝来炫,炫,炫耀自己,-----”

    “妈妈,我忘了,怎么办?-----”

    “可以了,叔叔都听到了,-----”

    “是吗?他听得到吗?”

    “听得到,因为他在天上!”

    “妈妈,天上在哪里?很远么?-----我们会不会走得到?-----”

    “嗯,我们到时间都会去那里,----”

    “那我会看到叔叔吗?”

    “嗯,看得到的,-----”

    “他会喜欢我吗?象爸爸妈妈喜欢我一样,喜欢?-----”

    “喜欢,肯定会喜欢的!你这个小顽皮鬼,-----”

    ----

    不远处就是枫叶的坟墓,亦长出了青草,雨欣发现一个戴墨镜的男人捧着一束花,伫于墓前,似在喃喃低语。

    引起雨欣注意的不是那男人的打扮,而是那满头的白发与虽然苍桑却还算年轻的面容不相衬。有人说,那就是刘古今。枫叶死后,他一夜间就白了头发。

    你转过脸去,消溶于往昔里,

    千年幕纱便垂落在你我之间。

    在胆怯疑惑的黄昏里

    迷失了爱情小劲的人们

    都像幽灵似的住在往昔里。

    分隔我们的空间是很窄的,――

    小溪在汩汩声中

    织出了我们分别时刻的回忆

    你临去跫音的哀伤。

    而我所能献给你的,

    只有未倾诉的爱情的音乐,

    让它跟着你消失无遗。

    ----

    这是大学时候,枫叶一度很喜欢的泰戈尔的一首诗。如今看着刘古今,不知为何,雨欣的脑子里自然地就浮出了这样的句子。她很想走过去打声招呼,却又害怕打WWW.soudu.org扰了对方。于是就望着那一墓出神。小思帆看着母亲一动不动,拼命摇着她的手问:“妈妈,我们真的会去叔叔那里吗?”

    雨欣微笑了一下,把小思帆抱了起来,道:“是的,时间到了,我们都会去叔叔那里!”

    是的,我们都会去那里!

    思帆,枫叶,等着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