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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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缕一缕灰白色的烟雾在空中缭绕飘散,焦枯的气味弥漫着,满目疮痍。横亘在大棚的梁木也化为焦土面目全非。废墟周围,聚拢着衣衫不整的人群,都呆呆的站在那里。李文逍拨开人群。8具烧焦的尸体摆放在地上。他不敢再上前。因为他看到哈维低着头跪在那里。

    李文逍跌跌撞撞的走了过去,泪水早已迷失双眼,他努力自语着,“克里斯先生和赫尔伯特没事,对吧。”

    哈维抬起头,熏黑的面孔,两行泪痕异常清晰,他泣不成声,“李,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李文逍再也站不住了,他瘫坐到地上,一步步爬向尸体,眼神空洞的寻找着两人的痕迹。烧焦的尸体早已面目全非,但李文逍熟悉这里的每一个人,他很快就辨认出克里斯和赫尔伯特以及6个救火而去世的弟兄。轻轻抓着两个人的手,他们死的很惨,狰狞可怖的面容却让李文逍没有丝毫惧怕,这是他的亲人。克里斯的手在李文逍抓住以后竟缓缓摊开,露出了一穗豆荚。李文逍摊开赫尔伯特的手,也是如此。

    “一辆卡车突然闯了进来,被我们击毙3个人,剩下的一个闯入大棚,他点燃身上的汽油,接着火势蔓延很快,赫尔伯特先生冲进火场,接着克里斯先生也冲了进去,房成他们几个也跟了进去,可是梁木倒塌了,……”一旁的钱思明诉说着发生的一切。

    李文逍的心像裂开一样痛,泪垂胸前,他自责他后悔。他明白克里斯和赫尔伯特跑进去的理由,为的是李文逍试验的种子。

    “文逍,你别太伤心,”费雯丽和嘉宝也跟着过来了,虽然火场狰狞可怕,但她们还是耐不住关心走到李文逍身旁。

    突然人群被冲开,一个身影扑向李文逍,他惊恐悲痛的看着克里斯的尸体,夺过抱起嚎啕大哭,是霍夫曼。哈维在给李文逍通话以后也给克里斯家打了电话,派人去接他过来。

    霍夫曼忽然站起,全力一击打在李文逍的脸上,“李文逍,你这个畜生,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杂种,现在你高兴了,我们家让你毁了,我的父亲为你送命了。你这个魔鬼。我恨你。”

    哈维站起和其他人拉住霍夫曼,说道,“霍夫曼,你能不能冷静点,这件事情和李无关,责任在我,是我今天大意造成的,你要怪就怪我。”

    “你,哈维,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也恨你,你放开。”

    “放开他,”李文逍推开嘉宝和费雯丽,站起来看着他,“是我的错,你要打就打我吧。我不会还手。”

    “哈哈,到了现在,你还惺惺作态,这里都是你的人,连哈维都和你一条心,你们都是凶手,凶手。你们这群该死的中国人,”霍夫曼疯狂的已经语无伦次。

    李文逍掏出手枪走了过去,放在他的手里,盯着他,“如果你恨我,就开枪。我还你一条命。”

    “李。”哈维惊恐的一把夺过枪。“李,你到底想干什么?”嘉宝和费雯丽也跑了过来挡在霍夫曼面前。而霍夫曼也被再次制服。

    “哈哈,”霍夫曼仰天长笑,“李文逍啊,李文逍,看看,到现在你还装,李文逍,我告诉你,我会让你永无宁日,你以为我不敢杀你,我什么都不怕,有本事,你今天就杀了我,让我和父亲一起死。”

    哈维抱着霍夫曼,大声说道,“李,你和霍夫曼都冷静冷静,我先送他回去。嘉宝费雯丽,你俩今天不要离开李半步,他今天也需要冷静。”

    费雯丽也扑倒在李文逍怀里,“文逍,你怎么不为我和嘉宝姐姐考虑,你死了我们怎么办。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都很难过,但我不要你放弃。”

    李文逍笑了,嘴角噙着血,寒意在袭击、撕毁他的心,“葛丽泰、薇薇安,如果我今天没回家,如果我不是非要搞这个实验室,他们就不会去世。是我害死了他们。这就是我带来的结果,我一意孤行,我自以为能改变未来,换来的只是身边人的不幸。”

    嘉宝也陷入悲恸,她能体会到李文逍心中的痛苦,“文逍,你不要自责,你做的对,你要坚强,你要勇敢,你不能让两位先生白白去世,为了他们你更应该做下去。这是他们留下来的希望。我知道你会挺过去的,我们大家都会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李文逍确实在怪自己,他钻进了自己认为的事实,那就是他害死了他们。他真的很想折磨自己,或者还霍夫曼一条命,但当他看到四周同胞们担忧的眼神,还有两位红颜执着的神情。他感到一个男人的责任。

    深吸一口凝结的呼吸,咬着牙床,“思明,你带人去收殓克里斯先生、赫尔伯特博士和兄弟们的遗体,打造棺木。哈维,你送霍夫曼回家,还有通知赫尔伯特博士的家人来好莱坞。”

    哈维看到李文逍已经恢复理智,问道,“我知道了,我姨夫的遗体?”

    “让克里斯WWW.soudu.org太太看到不好。”李文逍又想起惨状,“先留在这里,安葬方式等夫人来确定。就这样安排吧。”

    站在一堆灰烬之上,什么都没有留下,地面却已经变得干燥而温暖。李文逍探下身子蹲在那里盯着地上躺着的4具尸体,除了自焚的干尸,剩下的三个都是黑衣打扮,领口绣着骷髅,这似乎是特殊的标志。他一动不动,良久良久,“思明,今天你也在这,告诉我,这些人为什么能进来,你们守夜的人呢?”

    自从李文逍不让钱思明训练他就一直跟在实验室,“大哥,1点半左右,基地方向传来枪声,我们打不通电话,哈维就命令整装待发去那边,然后这边发生了混乱,给这些人可趁之机。”

    “那训练场那边出了什么状况?”

    “抓了一些人,都是3K党的余孽,足有百人。”

    李文逍怒笑了,“真巧,为什么没有人给我打电话。这么简单的声东击西。”

    钱思明低着头,“是哈维不让打的,他说你需要休息,他能自己处理。”

    “抬起头来,看着我,”李文逍盯着他,“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在怀疑哈维?”

    “不敢,但如果不是哈维过于紧张造成慌乱,就不会让人混进来。”钱思明说的很坚决。

    “思明,张本事了?哈维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而且今天去世的更是他的亲人,我不想听推却责任的话。”李文逍指着地上的尸体,“我现在关心的是,这些人根本就没有想过要逃离,完全是不要命的非要来送死,尤其是最后的自焚,只能解释为他们的目的就是大棚。这让人费解,就算毁了这些,难道就能对我们构成威胁吗?”

    这种自杀性袭击在后世并不罕见,他们都是出自严密的组织,有的还是狂热的信仰,是极为极端的恐怖组织。虽然种种迹象都表明3K党脱离不了关系,但李文逍始终存疑。惜命的3K党怎么会如此拼命。

    “思明,开车,去训练基地,我要亲自审问这些3K党活口。”

    一夜的审问,得到的结果还是没有任何出人意料的地方,他们又是自发的,不知名的信息让他们得知这里是大圈帮的驻地,于是百余人在没有任何侦查的情况下就集体来到这里。他们甚至不知道这里的地形和驻扎的人手。

    不知名的信息让李文逍相当在意,在前不久3K党轰轰烈烈的暴行中,他们并未寻到这里来,现在一切平静了,反而来到这里。严刑拷打消息的来源,竟然没有一个人说的清,这批人在昨夜聚会,在酒会当中突然人群中有人说这里隐藏着少量华人,于是热血沸腾的3K党人立刻开车来到这里,刚想摸上基地,就被轻易缴械。

    一切透着诡异,李文逍直觉这是个局,眼前这帮吃饱喝足没事干的醉汉只是炮灰。这些跪地求饶的家伙和那些视死如归的黑衣人根本不是一路。但巧合的是时间配合的天衣无缝。不是巧合那就是对方掌握的情报太精确了,而且对方的目的非常确定,就是实验室,这绝对不是3K党的风格,而是熟悉试验价值人做的。

    关于试验价值,李文逍回顾一下,除了克里斯一家人、两个身边女子、赫尔伯特之外他并没有给任何人说过,赫尔伯特也只是给哈佛同事透露过,是谁摸到了他的命门?李文逍内心深处考虑过霍夫曼,但很快就否决了,他没这个能力调动这些人。

    还有克里斯和赫尔伯特的去世,这个仇是一定要报的,但不能让仇恨蒙蔽双眼。李文逍明里已经给格兰特打过电话,格兰特除了震惊悲痛就立刻派警察来现场取证。调查黑衣人的身份他们或许能得到更多内幕。暗里,李文逍首先想到一个问题,他转过头看着方致,他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方致,我需要你把昨天晚上所有在实验室的人调查一遍,我怀疑里边有内应,你能做到吗?”

    “大哥,我没问题。”

    “大哥,”钱思明突然开口道,“我刚刚仔细想过,昨天晚上有个人很可疑,就是斯潘,他在你离开以后也离开过一段时间。”

    斯潘是哈维的秘书,李文逍不自然的想起钱思明对哈维的非议,有些生气,“思明,我刚才告诫过你,我不想听关于推却到哈维身上的话题。你懂吗?”

    “大哥,我说的是事实。”钱思明的眼神寸步不让的回应着李文逍。

    李文逍点上根烟,他在钱思明眼中看到倔强,最终还是说道,“方致,把斯潘给我带来。我要审问他。”

    斯潘没有带到,因为他已经死了,是死于氰化钾中毒。不过在他手里攥着3K党的党标。李文逍还没来及思考,格兰特的电话打了过来,“李,那些黑衣人的装束是3K党黑海盗的打扮。我会负责追查到底。”

    越来越多的矛头再次集中在3K党,李文逍坐不住了,“叫上人,跟我去找里奇蒙德,我要亲口问他。”

    里奇蒙德的日子很不好过,每天躲在好莱坞山的别墅里,连寻欢作乐的心都没有,每天就是喝酒。李文逍强行进来,一路上没有顾及的射杀了里奇蒙德所有保镖,坐到里奇蒙德的面前。“说吧,昨天的事情是谁做的?”

    “什么事情?”里奇蒙德惊恐的哭丧着。

    “别给我装傻,黑海盗,什么时候来的?”李文逍盯着他。“还有,沙维是如何处理我的。”

    “这,”里奇蒙德的脑门上全是汗。不过他没有机会多想,因为所有人开膛上枪的声音响彻别墅。“沙维确实对大圈帮不满,但他根本御驾不了黑海盗,他们是总部的,一直待在亚特兰大没听说有来过。而且现在风声这么紧,他们也不敢出现在这里。我说的都是实话。”

    李文逍招招手,斯潘的尸体被丢到面前,“这个人是谁,你们有过接触吗?”

    “没,我不认识。”里奇蒙德矢口否认。

    李文逍不再说话,掏出了枪对准里奇蒙德。

    “李,我,你不能杀我,这件事和我无关。”里奇蒙德抱住李文逍的腿痛哭流涕,苦苦哀求。

    “知道吗?”李文逍目光冰冷,“我看的出和你无关,但3K党纠结我太久了,从现在开始好莱坞只有大圈帮,而你连约束手下的能力都没有,活着没价值。下辈子做个好人,你实在不适合走黑道。”

    一枪毙命。抹去所有流血痕迹,李文逍一帮人回到实验室。他实wWw.在没心情看大棚方向一眼。他感到很困惑,虽然怀疑3K党不是主谋但必须去调查沙维。李文逍环顾四周,还是摇摇头,眼前的人都不合适,华人在白人地域里太明显了,他需要一个潜伏在旧金山沙维附近的人选。

    钱思明看出了李文逍有心事,站了出来,“大哥,有什么事情,你就吩咐。”

    李文逍盯着他看着,他确实是个人选,除了有些冲动以外,“思明,你化妆和隐藏是所有人中最出色的,但这个任务很危险,需要跟踪观察沙维。”

    钱思明打断道,“大哥,没问题,我能做的,我有4年多逃命经验,隐匿、跟踪和反跟踪我很拿手。”

    李文逍点点头,“那好,注意安全,安全第一。”

    所有人都出去以后,李文逍想静一静再次好好想想其中问题。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赫尔伯特的研究生们颤颤巍巍的走了进来。不管是昨天的大火埋葬了他们的老师,还是今天在方致排查期间枪进枪出的场面都让这些人胆战心惊,“李,李先生,我们能回哈佛吗?”当中一人颤抖着问起。

    李文逍按着眉头,“能不走吗?试验还是可以继续下去,从头再来。”

    “我们想回家,我们不想死。”

    李文逍深叹着,有很多实地工作是他们来做的,李文逍并不擅长,他真的不希望这些人离开,但此时此刻强留下来他们心存不满,又怎么能把很精细的工作做好,“想走就走吧,我派人送你们去机场,但我想告诉你们,这个试验很有价值,虽然我们没有看到结果。但它是我和赫尔伯特博士的心血,我希望你们好好思量思量,出去吧。”

    忙碌到现在,李文逍留下了最后一个命令,这点也和格兰特达成共识,今晚驱逐所有3K党驻扎在好莱坞人员,不走的李文逍不介意直接填海。他要去看克里斯太太,商量克里斯的后事安排。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