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暗河却不像先前那样难对付，水流平缓不说，水面还远离洞底，绝对没有无法呼吸之虞。
唐果随在唐鲁奇身后游了一阵，突然水中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将他直直拽入水底。
吸力如此强大，骇得唐果拼命挣扎划水才勉强脱出。
唐果浮出水面，看见唐鲁奇正在朝他做手式，让他放弃挣扎的手势。
唐果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了，然后放开手脚，任由着水流将他吸入一个深深的漩涡当中。
到了漩涡中心，四面水流已经结成一个硕大的水柱，旋转着把唐果扯往不知名的所在。
漩涡流急，唐果在里面团团打转，直转得天翻地覆，恶心欲吐。
幸好，这段漩涡并不算长，一盏茶功夫，漩涡便到了尽头，呯地一声将唐果甩将出去。
唐果一动不动地躺在一个凹槽里，躺在冰冷潮湿的地上没有动，一动也没有动，被漩涡甩出后他就一直没动，眼睛张开一条小缝小心察看四周动静，手里却扣着一把飞刀，一把白刃黑柄的飞刀。
唐鲁奇就躺在唐果身边，他也没有动，一动也没有动，就像死掉了一样。可是他的手，却握在一条绳索上，连接铁锥的绳索。
受过太多磨难的人，有资格怀疑眼前的一切是否真实。
唐果觉得眼前的一切非常熟悉，十分熟悉，那掉了漆的黑褐色木梁，大块青砖砌成的、长满青苔的凹槽，甚至身下潮湿冰冷的地面，都给唐果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除了身体上方困住他和唐鲁奇的大铁笼。
一个真正的大铁笼。
由数十根粗如儿臂的铁棍组成的大铁笼。
铁笼上面点着灯。
三盏油灯。
灯芯粗大，照得铁笼里一片白亮。
但是，油灯只是油灯，只能照到铁笼里的一切。铁笼之外，一片黑暗，无尽深邃的黑暗。
看不到，唐果也能感觉到周围黑暗中，有人在注视着他、打量着他，还有身边的唐鲁奇。
黑暗里的人既然不出现，唐果便不动。
耐性，唐果很好。
唐果准备全心全意观察黑暗里的动静。但是，很快，唐果就分心了。
记忆在脑海里回荡。
儿时的记忆。
少年时的记忆。
虽然只能看到一小块地方，唐果也认出了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唐门的孤儿训练营。
中 文首发 唐果和唐离曾经生活过十几年的地方，曾经给他无数快乐、无数痛苦的老家。
这里是唐门孤儿训练营的洗澡堂。
就在这个青砖砌就的凹槽里，唐果洗过无数次澡。还曾经无数次与唐离在这里嬉戏对骂。
头前两尺处的凹槽砖面上，还刻着两个名字。
唐符离。
唐平果。
唐符离是唐离给自己有朝一日成为唐门嫡系子弟时准备的名字。
唐平果是唐果给自己有朝一日成为唐门嫡系子弟时准备的名字。
唐离曾经无数次嘲笑过唐平果这个名字。
可是，唐果始终如一，坚持唐平果的名字不肯更改。
唐平果再难听，也是一种荣耀，代表着成为唐门嫡系子弟的荣耀。
如今，砖面镌刻着的名字依旧在，而故人已逝，今生今世再无重逢可能。
潸然泪下。
唐果松开紧扣着飞刀的手，任由泪水无声地在脸上流淌，从眼角一直流到地下。
唐果哭了。
杀人不眨眼、分尸也不眨眼的唐果，哭了。
唐鲁奇怔住。
黑暗里的人也怔住。
他们守在这里，看到暗道出口甩出来两个人。
一个矮胖粗壮的男人，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人。
两个人从暗道里出来后，一直躺在地上没动，就好像死了一样。然后，过了没一会儿，那个女人就哭了，哭得悲悲切切，哭得梨花带雨，哭得让他们狠不下心肠继续躲藏在黑暗中。
这个女人的哭泣居然也成了武器，一种让人无法抵御的武器。
“切口。”黑暗中一个老人的声音传来。
唐鲁奇浑身一震，咚地从地上弹起，高声回答道：“天王盖地虎。”
“再切。”
“宝塔镇河妖。”
“再再切。”
“一座玲珑塔，面向青寨背靠沙。”（恶搞下智取威虎山。）
“哪路的干活？”
“挖沙的干活。”
“原来是负责联络卫所的兄弟。报上名号。”<_38605.htmlbr/>
“讯部一分堂属下唐鲁奇，编号9527。”（唐伯虎点秋香也出现了。）
“你身边是谁？”
“西川雄武卫秦州百户所副总旗唐果。”
“咦，唐果不是在兴元府画红楼战死了吗？怎么还活着。”
“我当然还活着，不能不活着。我死了，还有谁给唐离大哥报仇，杀身之仇。”
唐果从地上坐了起来，双目如电注视着黑暗。
“你去认认，是不是唐果。”
黑暗中走出一个黑人，脚踏黑靴身穿黑衣头扎黑巾面戴黑布一黑到底的黑人。
“真是唐果兄弟，我是唐棉啊。统领大人，快点把铁笼收起来吧。”
唐棉眼含泪光、面带笑意站在唐果身前，拍拍自己胸脯，慢慢地张开双臂，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难道是等待唐果投怀送抱。
然后，唐棉给唐果一脚踢飞，一直飞撞到澡堂墙壁上，好半天爬不起来。
“你这变态、龌鹾的家伙还喜欢搞这套。老子是男人，男人。”
唐果怒吼，持续怒吼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