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散不尽的硝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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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绍南刚开始被宫本揪得发愣,听明白后他扳开宫本的手严肃地说:“宫本四郎,你知道你们的宪兵进入安全区的第一天晚上强奸了多少妇女吗?你知道宪兵暗示军队杀人灭口吗?他们当面维持秩序,背后一样地违反军纪,而且宪兵这么少只是充充门面,你们的指挥者根本就没想维持治安!昨天你们的特工还想赶走这位德国先生,还分发鸦片毒害中国人,以后还说不定要用多少方式祸害这里的人呢……”

    宫本听楚绍南这样一说,渐渐松开了手轻声说道:“对不起,很多情况我是不知道的。”接着他回头看看跟过来的拉贝转开了话题说:“我个人非常钦佩这位大胖子先生的为人,和他相比,我们日本军人实在是自愧弗如。”虽然拉贝听不懂这样激烈的日语交谈,但他显然知道这位日军少佐说的话是善意的,摸了下自己的秃头。

    宫本说罢轻捶一下楚绍南说了句“多保重”便转身向自己的车走去。边走边从裤兜里掏出白手套,好像无意中带出了两张红色的卡片掉在地上。

    胡大奎几步上前拾起,看了看说:“通行证,嘿,可以自由出入全城的通行证。”楚绍南接过收起,默默地望着宫本开走的卡车。

    孙义顺扶扶自己的白色钢盔思索着说:“失踪了四名宪兵?看来还有人和我们一样在收拾鬼子呢。”张铁成在一旁说:“日本人里也有好人啊。有了这通行证,我们炸弹药仓库就更方便了。”

    这时从汉口路方向急急跑来一辆人力车,走近时看得出穿着马褂的车夫就是军统特派员龚波。他径直向前拉着车跑着,车上装着满满的杂货品,看来是在给日军运送从商店里抢出来的“战利品”。龚波堪堪路过楚绍南时两眼仍望前方低声说:“赶快躲起来,有个戴眼镜的中尉在找两个宪兵呢。”

    折腾了大半天楚绍南本来也想下令休息一下,便和燕京向拉贝敬个礼后驱车而去,拐了两个小胡同就潜入了黛玉园。

    迎上来的孟莉莉急急问着燕京:“京京你又完成多少目标了?昨晚打那么凶。”燕京笑笑左手握拳举起,右手伸出两个手指。孟莉莉一看跳起来搂着燕京高兴地喊着:“纯如,雅如,京京每天的任务超额完成了,又打死12个。还差19个就二百了!”曾纯如跑过来问道:“南南呢,南南兄打死几个呀?”楚绍南也伸出两个手指,但是没举拳头。曾纯如哦了一声:“南南兄打死167个鬼子了。”

    闵雅如这时送上可口的饭菜,几人大吃了一顿后又倒头睡了一会儿,楚绍南和大家都央求着曾纯如拉小提琴催眠。入夜时分,特别队出动了。加上吴大伟、柳海洋和张辉这回又是精悍的八人行动组。

    每次行动前都设计路线的燕京和楚绍南说:“惜春阁那个特工供出藤田他们今晚是在荣昌饭店聚会,我们从那里绕一下看看藤田的动向。”楚绍南点头同意,让胡大奎和张铁成在驾驶楼里,其余人都藏在篷布车厢里。

    荣昌饭店是当年南京城里享有盛名的饭店,位于安全区内。藤田决定在这里与特工们会面也是想让隐藏在安全区里的特工们来这里方便些。白天他一直没见到几个特工就把希望放到了晚上的例行汇报会面上。这时他打破了过去坐在屋里训斥迟到者的惯例,心急如焚地叉着腿站在饭店门前,他接受不了自己三十多人的大日本高级特工队只有十来个人按时赴会的结果,二十多个特工统一缺席只有一个结果,就是被那伙叫南南、京京的恐怖的中国人杀了!

    这时缓缓从荣昌饭店前面的马路上驶过一辆篷布卡车,藤田本能的敏感令他紧紧盯着这辆卡车。突然他喊过摩托车亲自追了上去。他不解为什么开车的司机用余光观察自己,他感觉到车厢后的篷布掀动着好像在嘲笑自己。

    追到出安全区的一个值勤岗哨前他停了下来,得知刚才那辆卡车持有第16师团长中岛今朝吾中将也就是即将上任的南京警备区司令官颁发的红色特别通行证后,藤田不得不悻悻然返回饭店。他知道这种通行证刚刚颁发,持有者是不容怀疑的。

    楚绍南带领众人是从模范西路进入古林公园。按照白天看好的路线他们十分顺利地接近了军用仓库,而且这三个仓库没有人看守,白天那几个日兵都住在了公园门口的园林管理处的房子里。看来谁也不愿意睡在弹药火山上。楚绍南随即把提着96式轻机枪的柳海洋和张辉放远让他们监视门口的日军。

    白天楚绍南看的是两个仓库,分别装着硝磺和子弹。第三个仓库现在看明白了,是日军把国军丢在城里的武器集中到这儿了。这里什么武器都有,大部分是轻武器,也有几门山炮。但细看几乎所有的武器都缺点零件。那架三角钢琴就架在仓库门口的空地上。

    怎么引爆这些弹药,原来楚绍南是准备与日军交火的,然后用轻机枪击中这些弹药引爆,还带来了几个手雷。但现在既然没有日兵看守就要尽量不暴露自己。

    燕京看着成桶的硝磺想了下对楚绍南说:“南南,我们用硝磺当引线吧!”燕京说着指了下卡车方向:“我们一路撒过去……”楚绍南点头道:“脱衣服,用衣服兜硝磺!”

    几人都明白了南南京京的意思,马上都脱下上衣,把袖口挽个疙瘩,做了一个大兜,装上满满的硝磺,交替着一路撒成长长的药线,一直到公园外面。这时胡大奎已从黑黑的树影中把柳海洋和张辉叫了回来。

    八人都蹲在硝磺线端,孙义顺抖动着衣服说着:“这火药的土腥味衣服没法穿了。”楚绍南按着胡大奎的肩指了一下不远的卡车,胡大奎捅捅张铁成说:“成哥求你了你去你去吧,我想尝尝点火的滋味。”张铁成回手拐了胡大奎一下默不作声跳上车发动着了车。

    楚绍南又示意其它人都上车等着,把手里的火柴递给胡大奎。这时柳海洋从兜里掏出火柴说:“南南,我这里也有火儿。”张辉和孙义顺也同时掏出火柴来。楚绍南看看大家,在黑暗中笑了,白牙显得格外清楚:“好吧,那我们一起点,听我口令。”

    七人都伏在地上,人手一盒火柴,听楚绍南喝声:“划着!”众人后先后划着了火柴,楚绍南看最后一人也划着了火柴马上喝道:“一、二、三――点火!”七根小火团同时扔向了硝磺线,途中不知道是谁的用力过猛灭了,但还是有三、四根火团触到了硝磺,几乎没让大家看清,硝磺轰地而起,一条火蛇如火箭一般蹿了出去……

    藤田在荣昌饭店正在大发雷霆时,和武藤章两人正在冲着窗外喘着粗气,突然窗外古平岗方向一团金红色的火球腾空而起,接着就听到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把窗户震得哗哗作响。紧接着又是成群子弹的噼噼叭叭的炸响声。藤田一怒掀翻了三桌已经摆满菜饭的酒桌,他深知,只要南南京京在城里,从此这晚上就不能消停了,从此这硝烟就不能散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