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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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了家,只是睁开眼睛的时候同时看到了她们——诗诗和小雅,我以为在梦中,梦中见到了父亲,然后父亲对我说他早已原谅了我,而这个时候忽然被拉出了梦中,回到了现实中,诗诗和小雅她们都在我身边。

    我想也许我该知足了,我见到了父亲,如今身边又有我最牵挂的两个女人。

    只是为什么,我看着他们眼睛都红肿的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一切都不是梦,是那么真实的发生过,爸爸,爸爸……我挣扎着起来,我想去看爸爸,我想听爸爸说话,我想……

    “零。”身子忽然被小雅紧紧抱住,我回过头看着诗诗强忍着眼泪的红色眼眶,颤抖的向她问道:“诗诗,我爸爸呢?爸爸..他在哪里?”

    诗诗忽然就哭了出来,站在我面前眼泪像自来水一样夺眶而出,看着她的悲伤,我才发现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连悲伤都这么的漫长。

    我从来没有发现时间会如此的漫长,以至于一个黑夜的降临和又一个白日的更替我都没有说一句话,我总觉得身边的诗诗和小雅都像是有话对我说一样。

    可是,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听,什么也不想做,我只想躲起来,安安静静的流泪。过了很久,小雅终于还是走了,也许她知道我不想说话的时候,是无论如何不会发出任何声音,尽管嘴唇已经颤抖的厉害。

    她走的时候轻轻了抱了抱我,说:“和我一起走吧。”我笑笑摇头,接着她就转身离开了。

    小雅刚走,诗诗就走到了我的身边,看着我很久,眼神中充满了游离和矛盾,我知道她现在还有很多疑问,关于事前和事后的疑问,也许她在想到底该不该去问,所以她犹豫了,并且很久。

    “诗诗,你想问我什么,我都会告诉你,问吧……我怕也许再不问,我就没有力气来回答了。”我伸手向诗诗触去,可是诗诗却极为敏感的躲开了,心忽然又抽动一下。

    “这……”诗诗又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低下了头轻轻的说:“没什么。”

    “天鹅死了。”我喃喃的说道。

    “什么?!”诗诗的意外表现让我浑身一颤,她忽然坐了起来,直直的看着我。“你再说一次。”“我说,天鹅死了。”

    空气一下又安静了下来,我不明白为什么诗诗会对天鹅的死这么敏感,我分明感觉的到她的悲伤开始蔓延,整个空气都被悲伤沉寂了。

    “零,你为什么要杀了他。”诗诗忽然抬起头,狠狠的看着我说:“为什么?!”

    “我说不是我,你信吗?”我淡淡一笑,笑声悲惨和无奈。

    “那好,你给我一个不是你杀的理由。”诗诗悲凉的声音透过干燥的喉咙异常尖锐的刺痛了我。

    “理由?我没什么理由,可是我只想说,他是自杀的。”

    “自杀?哈哈哈。我从没发现司马零撒谎也这么厉害。”诗诗忽然放声大笑,充满了讽刺,她接着说道:“司马零,自你之后,天鹅就是我最亲近的人,其实,你也该知道的,他从来没有害你之心,从前,我一直以来不知道这么做是对的还是错的,而就在前几天,我才终于想明白,你错了,所以我也错了,错了这么多年了,我为你做的一切事情,正在一点一点的将你彻底从人性上摧毁掉,可是这些不是我的本意啊,不是啊……”

    “诗诗,你怎么了,为什么要流泪。”说着我禁不住想用手帮她擦掉眼角已经渗出的眼泪。

    她再一次的躲开了,用悲愤的眼神看着我说:“我和天鹅上床,告诉他,不要伤害你,用最大的努力让他满足,然而,他却比你细心的多,总是顾及我的感受,有的时候,我一直怀疑,天鹅像你的一个亲人,或者哥哥之类的什么,他总是把最好的都留给你,总是把最安全的交易让你来做,其实你根本不了解他,很多次他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都在一边,看着他笑,听着你们的交谈,但是在挂掉电话的瞬间,他总是那么的难过,因为他知道自己又骗了你一次。”

    “诗诗,你想说什么?”我冒然打断了诗诗的话,看着她说:“直接说你想说的。”

    “司马零,你别跟我装冷酷了,够了,你真脆弱,其实发现有时候你他妈的还真可怜。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你活在这个世界上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可怜……可怜……”我不停的摇着头,努力的保持一种镇定的眼神像告诉诗诗,她错了,我一点也不可怜。

    “全世界的女人都能受用的一句话,你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讲过,可是…..”诗诗的眼神忽然更加冷淡了,她幽幽的说道:“可是….可是就是他,天鹅不停的对我说,我爱你,一次又一次……”

    碎的心像再次合拢,但迅速又被更彻底的粉碎,一点一点的飘向空气中,如果我像诗诗说的那样,是脆弱的,那么我想,有一件东西比我更加脆弱,那就是我的泪,我只有看见他悲伤的时候才知道心碎,心碎之后,他也慢慢的离我而去。

    “后来…..”诗诗慢慢的说道:“后来,我发现已经不再那么想你,不再那么牵挂你。只是……”诗诗的声音越来越低,渐渐的没有了声音。

    “该说的,你已说完,没说的,可以不用说了。天鹅不是我杀的,他的尸体在城北以北的摩天轮窗户里,如果没有小孩子去过,我想他应该还在那里。”说完我转身走进洗手间,继续放水,冰冷的自来水冲洗着毫无知觉的脸庞,门忽然被推开,回过头诗诗看着我,我回以惨淡的微笑,无力的依偎的门口,听着她对我说:“零,希望你保重,小雅应该和你在一起,你一直最爱的人是小雅,不是吗?告诉她吧,否则,生命到了最后,你真的希望你们仅仅把剩余最后的眼泪都流给对方看?”

    我沉默,是因为我不知道说什么,只是静静,静静的走到诗诗的身前,轻轻的抱着她,我想,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亲密的接触了,我想诗诗终于还是要离开我的世界了。

    原本我的世界早已不再完全,只是她的离开,会更彻底。

    “诗诗,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我轻轻的在她耳边说道,她柔软的发丝散落在我的眼前,轻轻的,像无尽的诉别。

    “什么呢?”诗诗笑着问道,与此同时双手上仰,轻轻的也抱住了我。

    “你有没有一种感觉,我们的认识不止在今生,或者更久,也或者在另外一个世界。”

    “那是梦,我也有,甚至我梦到过很久以前的故事,有你,有我,只是故事的最后,都是噩梦……”

    “我以前念过一个名字,这个名字既让我很陌生,但又想是念了几千年一样,忽然间我觉得就是你,诗雅,是你对吗?”

    诗诗淡淡一笑,回答道:“诗雅不是我的名字和小雅的名字吗?你一直纠缠不清,现在好了,我要离开了,请记住忘了这个名字,好吗?”说着诗诗慢慢的脱离了我的拥抱,轻轻的替我擦掉了眼角的泪水,慢慢的转过身去,再一次看到了她那颤抖的背影。

    “我常听人说,人有前生,有后世,如果我信,那我也只是相信我们在前生相遇过,接着故事就结束。没有过程。零,请记着,有些事情必须要面对,你要坚强,你要学会从一个杀手的脆弱做到一个可以去给小雅幸福的男子,我会祝福你们。再见。”

    门在我刚刚张开颤抖嘴唇的那一刻关闭,留下微微的回响。“诗诗,我也祝福你,过回你愿意的生活,心中留有你爱着的人—天鹅就够了。”

    诗诗走后,我开始认真的在镜子面前打量自己,胡子黑黑的一圈,刮掉,眼球红色的裂痕,去睡觉,我想睡醒后,我要告诉小雅,请回来,我需要你。

    B

    梦归?婆惜〔2〕

    黑色的风透过淡淡蓝光的奈何桥扶起零那零碎的长发,那一张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面容写满了疲惫,然而埋藏在这样面容中的眼神却依然有着难以想象的尖锐。

    一刹那,我又回想起他还是阿修罗时,那样的一种不甘,那样的一种绝望的希望,我知道,此时此刻他一定是痛苦的,甚至不可自拔的,但这样的他,却让我欣喜,他还是阿修罗,那个不甘寂寞,不甘落败的阿修罗,那个为了某一种东西甚至产生嫉妒,从不正不邪的战神彻底挫败为一个万年的野鬼,那么浓烈的情绪都只是了,为了他口口声声最爱的婆,零,我是婆啊,为什么你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如今再次看到这样的眼神,我觉得累了,阿修罗,你骗了我,我真的可以原谅了你,只是我希望你好,不要在继续下去了,同样为了一个女子,难道要走回头路吗?

    我想不明白,我怎么会有这么矛盾。而零正在看着我,她希望我能给他一句能让他继续勇往直前的话,可是,我怎么会,我怎么能……

    那天零离开后说去找佛,过了几天判官捎信给我,零现在跟着佛在净室修炼,判官说这些的时候眼神中充满了强烈的失望,记得他转身离去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零怎么会这样。

    那一刻,我看着判官的背影越走越远,知道我所担心的又要发生,另一个佛曾提起的因果偿还的故事。只是为什么我会忽然因为判官而想起,想不明白,想不明白……

    自从零跟着佛闭观以后,我就常常一个人坐在奈何桥上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而我也经常会梦到几万年前的那场恶战,阿修罗,佛,祭祀还有我。只是我不由自主的站在了佛的这边,他笑了,仰天长笑,佛也与同时淡淡的微笑着,祭祀凶狠的眼光直刺阿修罗,瞬间……而通常梦到这个时候,总会被黑白无常叫醒,他们告诉我:“孟婆,请赐他们孟婆汤。”说着指着眼前已经排好队的鬼魂。

    偶尔判官也会来看我,但通常说不到几句话,就走了,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对,我问起他的时候他也左顾右言。

    我偷偷的笑了,判官什么时候也有可自己的秘密,但笑过之后开始担忧,但实在不知道自己担忧什么,只是有种不详的预感。

    后来的一天,判官忽然找到了我,对我说佛赐给了他一次轮回,让我为他盛汤,我看着,像从来不认识一样,看着他一脸的向往,我实在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冥界之人,都应该明白轮回其实是苦,而判官为什么明知道他是痛苦的而这么急切的盼望呢。

    那天我劝了他很久,劝着劝着我就想骂他,可是他毅然的接过我手中的汤,淡淡一笑说:“零回来之后,请告诉他,我去轮回了,也许我在等着他。”说完仰头滚烫的汤已入膛,接着就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越走越远,那一刻心里复杂极了。

    冥界的时光过的真的很快,人间一年,冥界就十年了。在梦中再次见到阿修罗亲切的呼唤着我,婆,跟我走……睁开眼的时候恍惚中真的以为梦成真了,站在我面前的是零,我喜及而泣,刚要扑向他的时候才发现原来,真的是梦醒了,零的一声:“婆,我回来了。”就将我惊醒,心里暗暗的难过,你是回来了,可是你却真的没有回来,阿修罗。

    “零,多少年了?”

    “一千年了吧,佛说的,我三次岸台仰首,就是一千年。”零长叹一口气,回首四周,忽然转过身来问:“判官现在在哪里?”

    接着我就把我所知道判官的轮回告诉了他,我希望他能够从中明白些什么,像佛所说回头是岸,可是我却没有想到他听完之后竟是如释重负般的笑了,笑的那么轻松,笑的那么真切,一刹那,我的心也好乱好乱,但我不想就这么被零看穿,我勉强着自己的微笑,继续笑着。

    零的脸色忽然变的很难看,是我从来没有认识的一种,他看着我,我竟然觉得有丝丝颤抖。他喃喃的说道,人有情,是因为有所期待,有所心愿。鬼无影,其根本无所牵挂所致,判官生在冥界几千年,却一直压抑,一直痛苦,一直牵判,如今有此轮回,怎能不为之欣喜呢?

    我无所回答,是因为我也也不知。只能摇头,我想告诉他,零,你错了。可是我什么也没说继续听着他说下去,我想知道,这么多年来,他到底学到了什么。

    接下来零就向问我问了许多他以前也问过,但不会问到根本的问题,听着他慢慢的问下去,我心里开始慢慢感到欣慰,这一千年来,零真的进步了许多。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零的话题越说越离谱,居然开始谴责到佛,谴责到冥界真道,我强忍着心中的怒气,沉默不语。他见我沉默,也没再说什么。

    正当我想问问他这些年是否孤独过,感到寂寞的时候,他忽然说到,婆,我还参透一件关于你的事情。心一刹那凝固了,难道……难道,阿修罗回来了吗?难道…..他都想起来了吗?

    可是零接下来的话_4460.htm让我原本已经欣喜的心拉入了万丈深渊般,他竟然怀疑起我了,他怎么能……他怎么会……

    孟婆汤,是我出现在冥界就一直延续到现在的,我从来没有考虑过他的意义,只是我真的很明白,如果没有了孟婆汤,人间又会怎样,可零为什么要把矛头指向我,看着零越来越激动的表情,听着他越来越不着边际的言语,我的心也一点一点被挖空了一般,泪是什么时候划落的我已不知,只是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模糊,零,你不知,所以婆流泪了。

    婆给你了这么多暗示,如果你还一点都记不起来。

    那么婆什么也不说了。

    我都知道。

    可是,我什么也不告诉你。

    我忍不住了眼泪的肆落,忍不住了零越来越伤人的言语,静静的用毫无表情的话打断了他:“那么,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那一刻,我的心真的很痛,很痛。

    我恨自己为什么忘不了你。

    我甚至怀疑起万年前的那次选择到底是对是错,如果……

    那一天,我忘了零是怎么离开的,我看着忘川,很久很久,回过头时,我希望零还在,然后轻轻的告诉我:“婆,我错了。”

    可是他没有,他毅然的去佛那里寻找他要的答案去了,其实,答案是什么,连佛自己也说不清楚,人间,冥界,都没有答案,如果你觉得自己对了,那就是答案,如果你去寻找,那是因为你从不坚信自己,零很可怜,他从阿修罗之后,就一直很可怜。

    只是他的可怜已经伤了我一次又一次,我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下一次的微笑面对他,不知道下次会不会真的忍不住对他吼到:“阿修罗,你能不能醒一醒。”

    然而他的一切改变都从那个叫诗雅的青衣女鬼开始,我曾经也偷偷的向判官打听这个诗雅到底是什么人,世缘之中是否曾经和阿修罗有过一段细节发生,但查遍了所有关于记载阿修罗的日志也没有任何发现,这不由的使我更想不明白。

    难道佛也会出错了?

    因果不是不生不灭,轮回不是有因有果,有果有因的吗?

    可是这一切又怎么解释?

    忽然之间,发现自己也陷入了深深迷团中,我找佛的时候,佛微笑的对我说:“soudu.org零刚来过。”我对佛说,我也因此而来。

    “佛,当年,你曾说过,你会还我和阿修罗一个终结。我忍不住想问了,何年何月何日现?”

    “婆,你从真道几万年来,真道是什么?”佛笑着反问。

    “一切随缘,万事莫执着,可是这是借口吗?佛?”

    佛的微笑忽然停顿了片刻,但很快又恢复了微笑,他说:“婆,看来你还是不明白,零本为罪子,三生三世不过一劫,一切看其造化,佛非万能,只能随其变而应其变。”

    “零会怎样?”我关切的问道。

    “随因果,随缘。”佛说。

    “那他现在在哪里?”

    佛凝思片刻,抬头依然微笑,告诉我两个字:“人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