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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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售票员妈妈把手轻轻搭在王想的肩膀上,“如果道歉可以解决所有问题的话,那还需要警察干什么?终点站附近恰好就有派出所,假如你们坚持认为无法接受我儿子的道歉,那么我愿意带着小学还没有毕业的儿子,去接受警察同志正式处理。”语调虽然平和,眼神却很坚定。

    牛仔装情侣都面露犹疑之色,显然并不太想光临派出所去麻烦警察叔叔。

    “不管怎么样我是撞到了这位美女姐姐,请原谅我吧!”王想深深弯腰低头鞠躬,相信这一次的道歉可以让对方就坡下驴,说几句场面话,然后表示对孩子宽宏大量是顺理成章,如果对方继续用强欺负自己母子,那就算拼命也不能让这一时空的妈妈受到伤害!

    却没有想到道歉并没有立刻得到回应,因为这对牛仔装青年情侣忽然之间都专注的紧盯妈妈,王想心中一紧、手已成拳,眼光散乱的寻找着乘客中身强力壮的身影,如果狠狠痛骂几声缩头乌龟,也许能够激发某些乘客的血性,说不定能给牛仔装青年来顿正义的群殴?

    牛仔装情侣互相对视一眼,眼神之中分明蔓延着惊喜光芒,疑惑中更充满期待意味的异口同声:“请问是,是师母吗?”

    售票员妈妈仿佛也回想起了什么似的,轻轻用手梳拢着披肩秀发,眼眸闪亮微微一笑说:“好久没有听到这样让人愉快的称呼了,我好像就是你们称呼的师母。”

    剑拔弩张的对峙瞬间消弭于无形,许多年前两个缺少家庭温暖从小就惹是生非的问题学生,早早就被世人视为未来混混、太妹的必然人选。甘愿父亲把他们接收进自己的班级之后,在学校不时以当头棒喝,却又不时把他们带回家里给予他们内心渴望的温暖,结果升学考试的时候两人居然都进入了不错的中学。进入中学之后也是经常一起来老师家打秋风。

    更夸张的就是从牛仔装情侣的口中得知两人早恋相互表白之时,正是有一次代替师母去接甘愿的路上,当然他们在初中时代其实早已故态复萌无心向学,最终辍学让甘愿父亲知道以后嗟叹伤感,他们在售票员妈妈心目中留下的最后印象,是在甘愿父亲追悼会场外,依稀看见他们晃动的身影......

    虽然这一对牛仔装情侣最后没有成为甘愿父亲的得意弟子,但是真挚的师生之情却实在是让人唏嘘不已,售票员妈妈与牛仔装情侣眼神之中都分明闪烁着充满温暖的光芒,毫无疑问这段正在追忆的往事都铭刻在心中值得珍惜。

    在终点站告别之时,王想的口袋里已经塞满了大大小小票面甚至到硬币的零花钱,当然他的口中也抹了蜜糖似的,热情赞扬了一番牛仔哥哥、牛仔姐姐绝对是超级相配珠联壁合,永远浓情化不开缠缠绵绵。

    牛仔装美女则是强行狠狠亲吻王想的左右脸颊,媚眼如波,“小时候甘愿你就喜欢粘住姐姐,刚才撞我之前其实肯定是认出了我,好可爱的坏坏小男生啊!”

    牛仔装帅哥则是摸着王想的脑袋嘿嘿直笑,“你小子从小就喜欢装出一幅呆头呆脑的样子,我就知道肯定是扮猪吃老虎,哥哥别的本事没有,谁敢欺负你就去找我,绝对替你出气!”

    扮演甘愿的王想好象并不需要这样一位能为自己出气揍人的哥哥,但是往昔真实的甘愿如果能有保护神为他打架的话,也许就不会成为植物人,世间之事便是如此。

    金钱绝对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金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王想作为单身贵族虽然算不上月光一族,但是花钱也没有太多节制,但是如今重生为少年甘愿,却是重新体会到久已淡忘的囊中羞涩少年岁月,口袋中仅有区区一元硬币,就是英雄也难免为之气短。

    还好如今运气不错,甘愿父亲这位已经逝去的清贫严师,虽然没有让牛仔装情侣走上他所希望的正道,却在若干年后让王想迅即将悬于头顶的穷小子称号扫进垃圾堆。

    此_4460.htm刻王想上衣口袋中鼓鼓囊囊的装满小面额纸币与硬币,也许是因为兴奋而汗渍渍的右手更是攥紧三张崭新的百元大钞藏匿于裤兜中,要知道在当今时代,象甘愿父母这一辈工薪阶层月收入也就一百多块钱而已。

    因为名正言顺的晋升为富裕少年阶层,王想情不自禁的喜形于色,腆胸凸腹声音昂扬说:“妈妈,今晚我要请你下馆子!”

    “甘愿,妈妈还是更喜欢吃上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售票员妈妈毕竟孤身一人带着年幼的儿子甘愿生活习惯节省,立刻否决了奢侈的提议,“不过今晚既然是儿子请客,那我们就都要一大碗排骨面吧!”

    看来这家面馆的生意不错,店内客人几乎满座,母子二人占据了角落中仅剩的空位,老板娘夫妇两人忙得团团转顾不得招呼客人。

    片刻之后,作为熟客的售票员妈妈亲自端上来两碗排骨面,当然两碗面里的排骨数量有着天壤之别,王想默默领受着母爱的关怀,心中有着温暖的感动,不需要言语而是首先将所有的排骨风卷残云,然后狼吞虎咽将味道鲜美的面条也消灭干净。

    售票员妈妈吃面的速度也并不逊色堪称飞快,吃完之后象个孩子一般嬉笑一声,“排骨面果然要比阳春面好吃许多。”

    “妈妈,因为快到升学考试了,所以学校让我去医院测试智商免得拖累全校均分,明天你有空带我去吗?”王想轻声将学校这个残酷的要求说了出来,瞪大眼睛注视着售票员妈妈的反应,是暴跳如雷的愤怒,还是难忍泪水的伤感?

    售票员妈妈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居然握紧拳头轻甩秀发,在听闻这样原本应该焦虑、伤心的要求时反而充满自信,语调昂扬说:“笨小孩甘愿也是时候让学校那帮有眼无珠的家伙们目瞪口呆了,妈妈明天一定陪你去医院测试智商!”

    就算今天在公交车上的表现应该让售票员妈妈留意到儿子与以往的不同,但是也不至于如此乐观自信?

    但是当王想疑惑的目光接触到售票员妈妈执着的眼神,并不脆弱的心灵刹那之间感觉阵阵激荡,“妈妈......”骤然意识到在她坚强心灵深处,一定从来都不曾真正以为自己的孩子是笨小孩吧!

    王想伸出拳头与她的拳头轻轻碰撞,情不自禁的咧开大嘴,得意洋洋的哈哈大笑几声,“妈妈,我就是传说中后开窍的大智若愚!”

    “其实在妈妈看来,被大家当作聪明人的你爸爸就是呆头呆脑的家伙,妈妈我当年早就留意到他这个经常在车上发呆的白面书生,很奇怪的感觉看得多了居然生出真切的好感,可是眉目传情他却木讷不知。所以在歹徒出现的那一天勇敢的挺身而出,给他创造英雄救美的机会,不过甘愿你知道妈妈虽然在学习方面不灵光,但绝对是冰雪聪明的,那一天如果你爸爸畏缩不前我也并不担心安全问题,因为我的刑警朋友也就是你朋友寒雪的爸爸当时也在车上,你爸爸终于没有让我的苦心白费拿出了男子汉的气概,达成了这段虽然短暂却很美好的姻缘。你出生以后就经常象你爸爸一样静静的发呆,就算你从小就在所有人眼中智力低下,但是在妈妈内心深处却从来没有丧失过希望,所以妈妈每个夜晚、休息日陪伴着你一起学习,悄然注视着你在成长过程中缓慢不为人所注目的改变,期待着某一天你真正的觉醒......”

    王想倾听着她轻柔娓娓的叙述,注视微笑的她眼角处悄然闪现晶莹的泪滴,恍然想到甘愿后来成为了孤儿的现实,体会在这一时空也许不会称呼太久妈妈,就将生命消逝的这位女性带给自己的亲切感。

    直到结帐之前事态的发展一切都很完美,就在王想准备掏出零钱付帐的时候,售票员妈妈忽然之间很优雅的将手平伸到他的面前,“今天甘愿你可是收入丰厚啊,就把刚才在手心里攥着的三百块交给妈妈保管,其他的就当升入中学之前的零花钱。”

    “我晕......”对于售票员妈妈理所当然的伸手收缴收入实在是缺乏一点心里准备。不过王想随即回忆起来,许多年前每当新年收到压岁钱时候的一幕幕场景,老妈同样会理所当然的将自己口袋中刚刚收到尚没有捂热的大额钞票无情没收,让原本心中盘算如何挥霍压岁钱的美好愿望成为泡影,现在看来占据少年甘愿身体,又需要重新体会这种悲惨经历。

    王想磨磨蹭蹭的掏出裤兜中的三张百元钞票,充满留恋的眼神目送着可爱的钞票即将进入她的钱包,终于忍不住可怜巴巴的说:“我把口袋中所有的零钱都交给妈妈,soudu.org能不能给我保留一张百元大钞?”

    售票员妈妈轻松的冲着儿子眨了眨眼,“甘愿,妈妈需要知道理由?”

    “班上同学里口袋中能有百元钞票的绝对稀少,在升学考试来临之际,我不仅想让同学们知道自己不是笨小孩,也不想被人当作穷小子,妈妈,请满足我的虚荣!”王想确定那一堆零钱最多也就七八十块而已,所以自然需要努力争取那一张可爱的百元钞票,不过讨价还价需要充分打动对方内心的理由。

    “金钱是万恶之源,为了虚荣炫耀金钱,唉......”售票员妈妈夸张的唏嘘叹息,闪烁的眼神仿佛蕴涵着对于儿子的鄙视,“给你一百块,零钱也归你,好好的在同学面前扮演有钱人。”

    王想必须承认这样炉火纯青的变脸,让他由衷的体会到快乐滋味,“谢谢老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