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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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大叔,不是这样的。”我低声答道:“我只是忘记了……”

    谁都看得出来,这位豪爽热情的老铁匠,虽然直言不讳,却难以掩盖言语之间的亲近之情。

    “忘记了什么?怎么吞吞吐吐不干脆!”

    我有些胆怯和犹豫,虽然感觉到,无论是赛丽亚,或是林纳斯,甚至莎兰老师也不会对我有什么伤害,即使她让我服下致我几个月混沌失忆的遗忘河水――我想总有她的理由――但我还是存着难以消除的顾虑。

    我垂下目光,嗫嚅而语:“数月之前,我因悲鸣洞窟大战努格尔虫子,战败复活后,莎兰老师给我服下遗忘河水,当时浑浑噩噩……忽然因事被人引走,一直在此地游荡……无可奈何……”

    我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铺天盖地的可怕虫子,它们疯狂地滚过来,黑色带着死气的小眼睛,肥胖庞大而节节伸缩的躯体,布满了细碎的尖牙的吸血之口,一不小心,就扑上头顶,像一床棉被捂住了耳目眼鼻,浑身的血液体力生命力四散挥发,那难堪之苦历历在目。我回想着最后一次历险的情状,想起那些恶心的虫子,腹中似有动物猛力上顶,想吐。

    那些情景啊,是我曾经遭遇过的吗?我回想着自己经历的一幕一幕一分一秒,仍然像观照他人一样不真实。

    根据刚刚恢复的记忆,我简略复述一遍。末了,带着探询问道:

    “林纳斯大叔,我如今仍然懵懵懂懂,想恳请您的指点。不过深怕打搅您,误了您的事情。”

    “哈哈,原来是这样。这种事情,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除了你之外,也有不少冒险者一样没有及时恢复。不过不用担心耽搁我的时间,作为,作为新手教官,指点你们的前途,是我们的义务。并且,我可以同时与200万个人对话而互不影响,你就放心吧,傻丫头!”

    啊!竟有这样的事情!!我目瞪口呆。算是怎样一种阶层呢,压抑着心中的疑问,以后总能觅到机会查清楚的。

    “想必赛丽亚已经告诉过你,长时间的失忆,会使记忆剥离为三重,逐层消失。若是当初刚吃过遗忘河水,立刻重新学习技能,以莎兰大法师的魔力,可使人不受任何影响,也不会失忆忘我数月之久。”

    “哦……”

    “先从这块大陆的起始谈起吧。想必你还藏着当初我送你的赫顿玛尔地图,拿出来。”

    我翻背囊,拿出那幅不久前才发现的地图,这地图枯黄老旧,几乎破损,这都是千多年来我的手脚之功啊。在记忆里,多少次随我出生入死,后来赫顿玛尔旮旮旯旯角角落落我都熟络如家,渐渐就淡忘了它,一直垫在被囊下部,若不是失忆,我万难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一件宝物。

    林纳斯老铁匠拿过地图,侃侃而谈:“阿拉德大陆渊源久远,但与你们有关系的历史,只不过数千年,冒险家开始涌入阿拉德大陆,活跃在赫顿玛尔,也仅仅千余年而已。这在漫长悠久的阿拉德,只不过是转瞬即逝的一瞬……”

    我眼睛恳切地瞻望着这个刀痕满面,高大粗壮的老铁匠,从来没有意识到一个路边简陋铁匠铺的粗鲁汉子,目光中竟能流露出深邃古拙的况味来。仿佛,他的生命从无以纪事的悠远古代就已经开始了,万年沧桑和超然渊卓的气质瞬间裹挟了全身,让人不禁嘿然肃立,默默静听。

    “赫顿玛尔,是一座新城。所有事情的开端,要从这座新城,以及这地图上标注着的谈起。”

    ……

    字字句句从林纳斯口中迸出,声声敲击着我的心扉。曾经的记忆,伴随着揭露伤疤似的疼痛,浮上脑海。我知道,记忆在恢复,而且,一些从前未曾知道的事情,也昭然大白。

    当年战胜了魔族,赶走了邪恶暗精灵,阿拉德大陆中土洋溢在全民欢庆和重建热情的气氛中。尽管暗精灵和人类联军相处和谐,但内中的一直心照不宣的种族分歧,并没有因多年的并肩战斗和终于胜利之后的喜悦而彻底消除。人类迅速的崛起,无疑成为暗精灵保守派的一个心病。他们执拗和高傲的内心,一直在排斥着人类进入他们的都城安达夫特,就连边缘城市诺伊贝拉,也没有停止盘查人类,控制出入,两族关系时时紧张――人类诞生之时开始遭受到的歧视一直都没有消失过。在暗精灵宫廷的左派贵族心中,恨不得把人类重新赶回曾经勉强许诺的寄居之地诺斯玛尔。

    但诺斯玛尔早已不能容纳日渐增多的人类群体。

    阿拉德历前24年,人类王廷委任玛尔大法师为都城建筑总督,人类开始在沙漠之上创建一个闪亮的城市赫顿玛尔。

    赫顿玛尔一改安达夫特黑暗阴森和神秘莫测的形象,又与诺斯玛尔昏黄破败的气息截然不同,这里一片雪亮洁白,一切都是那么明朗清晰有条不紊。更重要的是,开阔的沙漠环境,开放的空间格局,四通八达,从哪一方向走出,都可以便利的连接比邻的都市。同时,地理条件也早就了人文环境,赫顿玛尔从建设之初,已经奠定了开放民主的城市文化特色,这里不再关卡林立盘查严密,哥布林的奸商、暗精灵的铁匠、班图族的老爹、头顶土罐的盗墓贼、杂耍卖艺舞枪弄棒的、杂货店摆卖药品的、开装备强化机械骗人钱财的、开酒馆怂恿人格斗的等等等等,都可以在这里找到发展的空间。所以,一经建成,东至哥布林族的德罗斯帝国,北到班图族的万年雪山,还有西边暗精灵族一些不怎么安分的极少数,都陆续来到这座新城定居,落地生根。

    短短几十年间,赫顿玛尔以其先天的地理优势和诸多的便利条件,赫然成为阿拉德大陆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赫顿玛尔以其开放和兼容并蓄的心胸,接纳了来自阿拉德大陆各地的种族。24年之后,人类和暗精灵族经过长期讨论达成一致,决定成立贝尔玛尔公国。公国首都设在赫顿玛尔,两族的领土合二为一,公国由人类和暗精灵共同统治。

    在开放和民主的思想影响下,人类王廷的最后一任女王卡斯迪率先提出放弃中央集权的政治体制,委托最高权力机构议会为国家一切要事的裁决机构,并建立了由人类、暗精灵、民间团体三权制衡的民主共和体制,还设立了官厅、联军总署以及立法委员会等等军事行政机构。

    同年,贝尔玛尔公国成立,宣布以阿拉德历为号开soudu.org始纪元,也就是阿拉德历元年。以人类为主导的民主时代来临了!

    经过千年的战争,整个大陆到处都透露着残败。包括曾经是战争中心的诺斯玛尔,包括安达夫特和诺伊贝尔在内的暗精灵城市,都面临着重建。

    时间像洛溪河水一样缓缓流淌,年轻的贝尔玛尔公国逐渐羽翼丰满。连绵不绝的战争,同时也培养了人们暴戾和尚武的习性,这块大陆,虽然像刚刚冷却下来的开水一样平静,内里,热度却并没有那么快的消退。围绕着战争的生意,还是异常火爆,各地自发聚集着好战勇士的角斗场,还人流如织。阿拉德大陆到处展现着似乎从来没有过的繁荣景象。

    然而,暗地里,却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危机。那说不清道不明的隐患,像暗夜里悄悄滋生的蠓虫,潜滋暗长。

    千里大堤,溃于蚁穴。

    灾难的缺口,最先出现在西部海滨。虽然,并不是每个人每天都留意着空空荡荡的蓝天白云,除了某些酸腐文人和强说愁的无聊少年。但是,就像所有的事物一样,总会有一个开端,总会有个契机,总会有一个非常非常偶然的时刻,一个非常非常偶然的人,忽然有一天,抬起头看看天空,立刻定住_4460.htm,低不下来了。

    然后,更多的人抬起头,惊讶地仰望着那连绵整个天空,高高在云端漂浮的浩然大城!西海岸立刻便笼罩在惊慌的气氛中,人们乱了方寸,奔走往来,召集亲人友朋,相互质询,惊慌失措,哭喊连天,俨然末日来临的景象。

    这时,大约是阿拉德历572年。

    贝尔玛尔公国立刻派人前来察看,却无人能了解这天空之城的渊源来由,是否会降下灾难。

    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刻,有人提议寻找一些研究古代历史的学者前来调查。当然,暗精灵族不乏学识渊博,见识卓越的长老。

    西海岸的暗精灵族人卡坤们立刻向其王族禀告,梅娅女王马上派出宫廷大臣夏普伦前来察看。可是,夏普伦抵达西海岸,抬头看到摇摇欲坠的天空之城,立刻怒发冲冠,一口咬定这是人类招致的祸患,必定会殃及暗精灵。并扬言,如果暗精灵受到影响,那么两族的内战势不可免。然后,竟直接拂袖而去!

    这次的骚乱便更加严重。众所周知,人类和暗精灵的不合昭然若揭。若是因此引发内战,千年的联盟立刻便土崩瓦解。

    此时,突然有人提议去天帏巨兽请莱利斯。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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