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密使(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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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雪原利风的低啸声中,臃肿的地精飞艇“松鼠号”已越过墨松奥布山脉,进入了拉栖利梦帝国境内。

    亚雷亚尔王国虽是名符其实的技术王国,但这只是就它掌握众多的技术门类而言。真正站在技术力量金字塔顶端的是费罗罗的地精。值得其他种族庆幸的是,地精们通常只关心一件事情:利润。

    费罗罗共和国的公民们制造出最快的船只,装备上最强的火力,但那只是为了安全快捷地来往于海上商路,赚取丰厚的利润;他们花费了近百年的时间培育出可供骑乘、运送货物的渡渡鸟,从此交通运输上的最后一点盈余也被他们榨尽。

    地精们并不掩饰自己扩张势力的野心,但这仅限于经济覆盖圈的范围,而并不涉及对他国领土的占领。飞艇的出现,是地精技术力量的炫耀,是自保的措施,也是对虎视眈眈的邻国的一种威慑。

    也曾有亡命的海盗袭击费罗罗的海上船队,但目前还没有哪个白痴敢来挑战这看上去胖胖的、还有些滑稽意味的飞艇。

    只要能够保证接送阶段的安全,任何货物或人,都可以放心地交给地精飞艇来运送。

    “松鼠号”内除了经常往来于拉栖利梦与亚雷亚尔的几位富商,更有一位难得的尊贵客人,她就是亚雷亚尔王国的泰克罗里奇公主。

    由于帝国方面已由皇帝亲自委派专人接送,加上这位公主不喜欢过多的随行人员,因此只有一名贴身侍女,两名王家护卫陪同,此外,就是一同归国的帝国特使,卡诺修女。

    整个行程中,公主都显得轻松愉快。难得的一次出行,又是乘坐令人感觉新奇的地精飞艇,这位柳叶刀“执刀人”内心天真的一面也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卡诺修女受到公主情绪的感染,心情也稍微放松了些,但她还是刻意地让自己保持着一种戒备的状态,同时尽量在公主面前表现得从容以对。

    这是一次代价昂贵的出使,弗斯·尼布拉被留在了亚雷亚尔,很可能会落到那些柳叶刀的手中,修女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帕里希·托雷斯。如果这位“神之鞭”知道了实情,他会怎么做?卡诺修女无法去揣摩,在这两个人之间,她常常会感到自己只是一个局外人。

    但无论如何,这位公主是弗斯赌上命换来的,她必须保证一切顺利,这也是目前她唯一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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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旦越过了墨松奥布山脉,“松鼠号”便已接近了它的停靠点。地精飞艇在别国的领空有极其严格的飞行路线。无论是帝国还是亚雷亚尔,都不会喜欢费罗罗的飞艇在自己的上空随意晃悠,飞艇的停靠点被强制性地限定在远离重要城市、港口、军事要塞的偏远地区。即便如此,飞艇还是为旅人们提供了过去难以想象的快捷旅程,同时,也是对旅人们荷包充实度的严酷考验。

    随着阵阵轻微的轰鸣声,飞艇开始降落了,卡诺修女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她看到公主若无其事的表情,克制住了想对自己施予神术缓解眩晕的念头。

    “没有那个必要,”她暗暗对自己说,“你已经不是那个娇生惯养的贵族小姐了。”

    飞艇停稳后,商人们开始赶着离位,他们总是自觉或不自觉地显得匆匆忙忙,有几个人回头对着公主一行人好奇地看了几眼。

    修女与公主走在最后,来到飞艇外的一刹那,感到迎面的凉风,卡诺修女精神一振,但当她看到圆形停靠点的出口处那两队显然是迎接公主的皇家卫队时,她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们站得多么笔直,显得多么严肃啊。这是以订立婚约为目的的前奏仪式,这些紫袍卫士给人的感觉却是死气沉沉。

    很快,修女又想到了弗斯。这本来就不是一次喜气洋洋的婚约。她低下头,又抬起来,打消了所有的杂念,以帝国代表的身份带领公主一行走向停靠点的出口。

    走在前面的商人似乎遇到了一点麻烦,他们被皇家卫队拦了下来,叫到了一边,有人开始大声吵了起来。

    “这是什么排场?这是做给谁看?”修女皱起了眉头,“难道是因为地精不允许欢迎的队伍进入停靠点内(这是惯例),所以这些紫袍的家伙故意在找麻烦吗?是不是因为这关系到圣殿骑士团团长的婚约而不是皇帝的婚约,他们就觉得可以随便怎么来?这不是让公主看帝国的笑话么!”

    她带着几分怒气,加快脚步走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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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究竟是什么,让卡诺修女突然间觉察到这前所未有的危机呢?

    是这些紫袍卫士衣角露出的黑色剑鞘,是他们举手投足间表现出的严肃刻板,是他们那头盔下难以揣摩的目光,还是那无法完全掩饰的杀气?

    总之,就在距他们不过几步的地方,卡诺修女作出了判断,并在不容思索的瞬间采取了行动。

    “保护公主回飞艇!这些人不是皇家卫队!”

    修女一边清晰地对身后的公主一行人发出警报,一边迅速将双手紧握在胸前,默默在心中祷告,作好了施展神术的准备。

    见到形势忽然变化的紫袍卫士们显得训练有素,他们毫不慌乱,纷纷拔出长剑,直扑过来。

    从目不斜视、面容平静的修女紧握的双掌中,数十道黑色的闪光一涌而出,几乎在同时击中了冲在前面的紫袍卫士。随着好几声急促的低呼,他们纷纷摔倒在地。

    “再坚持一会儿,只要,再拖住他们一小会儿,公主就能回到飞艇上,到那时,谁也不能再伤害她。”

    保持着这样的信念,修女面对强敌,严阵以待。

    然而,她吃惊地看到,被自己最得意的群体暗言术击中的敌人,原本应该躺在地上痛苦挣扎的敌人,竟没事一般拍着尘土站起。同时,有几名紫袍卫士后退一步,接着,只见几柄长剑从他们手中破空而出,挟带着阵阵劲风划过修女的脸侧,卷起了她露在修女帽外的几缕金发。

    随即是三声惨呼。公主的侍女,公主的两名侍卫,被长剑穿胸而过,血溅当场。

    射向公主的那把剑,则是在飞行途中,似乎撞上什么看不见的阻碍,改变了飞行方向,一头刺入了地面。

    修女的脸色苍白,因为对公主施用这种较远距离的序列防御术,令她的体力急剧消耗着。当她还想继续对公主施加一个持续效果的序列防御术时,一把长剑刺中她的肩部。

    这是一个警告,修女甚至没有抬头去看刺自己的人,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自己的双掌中,都集中于那坚定的信念中。

    于是,第二把剑,直接刺进了她的双掌结合处,接着,那把长剑侧向转动,生生地将修女的双掌分开,淋淋的鲜血如泉涌一般流下。

    身后,传来了公主的惨呼,修女的心中一凉。她带着失血过多的眩晕抬头看去,只见一排模糊的人影将自己团团围住。

    “修女,要照顾好公主。”她想起了临行前,弗斯留给自己最后的一句话。

    “对不起,弗斯,我真是……太没用了。”

    眼看卡诺修女即将因体力不支倒地时,一只坚定有力的手扶住了她。

    接着,从人群里传出了一个中年男子阴沉而又严厉的声音。

    “阁下,你在做什么!不能让她们活着!”

    “放弃任务。”修女耳畔响起的,是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年轻男子的声音,那声音随后发问,“公主怎么样?伤势如何?”

    “脚上有轻伤,因为跌倒时的碰撞,似乎昏迷了,可能是假装的。”

    “好的,把她们两人带走。”

    “阁下!你不能心软!”那个阴沉的中年声音继续催促道,“时机就在眼前,当着地精们的面杀了她们!”

    “我说了,放弃任务,是我口齿不清,还是说,你不再相信我的判断?”年轻男子反问道。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现在不是讨论问题的时候。走吧!”

    修女感觉到自己被那人抱了起来。

    她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

    那亲切的笑容,那脸颊边时常带着的孩子气般的淡淡红晕,那不失威严的额头,还有那头盔下藏着的银白色头发。这些,修女都再熟悉不过了,但她无法将这些与刚才发生的一切联系起来。

    她望着眼前自己的这位上司,圣殿骑士团团长,帕里希·托雷斯,不久前还带着腼腆的微笑拜托自己为他的婚事奔波的这位少年,心中一片空白。

    “弗斯·尼布拉在那里?他真的没有回来吗?”

    她知道他是在问自己,但她不想说,她什么都不想说,在那一刻,她甚至想回到那任性妄为的贵族少女时代。

    “难道说,关于刺杀的传闻是真的?他真的受了伤?”帕里希追问道,似乎忘了她还是个伤者。

    “他把自己,交给了柳叶刀。”

    修女转过脸,掉开了自己的目光,但这样一来,反而让她看到了更加不愿目睹的一幕。

    几名紫袍卫士,正在地精们远远的注视下,割开先前那些商人的喉咙,然后随意地将他们的尸体扔在了一边。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