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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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美国斯德霖工程公司的总部在休斯敦,但是它的塑料分部在德克萨斯州的德克萨斯市。这里有联碳等若干个大型企业的工厂,其中美国最大的苯乙烯工厂就坐落在海边。

    帕克先生专程赶回美国,陪同朱向红他们WWW.soudu.org参加这次塑料用户年会。开会前一天,帕克开车把朱向红三人带到德克萨斯市海边,指着沿岸的化工装置说:“这些工程基本上都是斯德霖工程公司承建的,我们通常一种类型的设备向用户推荐几个制造厂。用户对制造厂的看法起到关键的作用,有时候价格并非决定性因素。相对而言,质量和服务更能抓住用户。”

    朱向红看着脚下遍地的白色野花,对帕克说:“上世纪六十年代贵国约翰逊总统夫人曾经提倡在公路边种植野花美化美国。因为她是总统夫人,因此她有号召力,许多海外美国人把外国的野花种子寄回美国,所以有了今天这美好的环境。我们是制造厂,在没有业绩的情况下,很难赢得用户信任。我们希望斯德霖工程公司能够推荐我们,让用户了解我们,我们也会用质量和服务回报他们,就像这些野花一样,开遍美国。”

    帕克从后备箱里取出一个冷藏盒,里面装着一些鸡脖子。四个人用绳子拴着鸡脖子,兴致勃勃地抛到海里钓螃蟹。晚餐就在他们住的汽车旅馆里,请厨房帮忙煮螃蟹。朱向红打开带来从中国带来的红葡萄酒,四个人“嘻嘻哈哈”差点把房顶给掀了。

    塑料用户年会在休斯敦万年青宾馆的会议厅举行,会期二天,根据日程安排,长江压缩机公司的发言安排在最后一天的下午。

    经过第一天的会议,朱向红对斯德霖工程公司的实力有了进一步的了解。除了美国的用户外,德国、法国、日本、加拿大、韩国、沙特等等许多国家大型企业的代表出席了会议,中国的石化三巨头:中石化、中石油和中海油也派出了代表。

    用户的发言主要是介绍工艺应用和设备运行情况,许多人都要求斯德霖公司改造工艺,提高效率,降低能耗。

    斯德霖工程公司的主持人布朗特先生对此作了回应:“我们意识到斯德霖工艺的某些不足,也在积极地研究和改进,并且取得了进展。目前的问题是工艺上的改革需要设备上的改变相配合,我们与几个主要设备制造厂进行谈判,他们提出的试验费太高,我们很难接受。尽管如此,我们仍然在努力做说服工作,希望在下面听取设备制造厂代表发言时,你们向他们施加压力。”会场响起一片笑声,几个设备制造厂代表冲着布朗特先生做鬼脸。

    设备制造厂的发言主要是广告性质的,除了宣传自己设备的性能外,就是介绍自己新的业绩,几乎没有什么新鲜东西,有些用户代表溜达到会场外面闲谈或者喝咖啡。这也难怪,这些钢铁庞然大物经过几十年的进化已经没有什么好改进的了。

    晚上朱向红三人共同与史刚正通电话,介绍会议的情况。朱向红提及工艺改造需要设备制造厂配合的事情,陈东敏觉得这是个机会。史刚正答应立刻与其他几个领导商量做出决定。

    第二天轮到长江压缩机公司介绍,陈东敏的英文水平只能宣读准备好的资料,考虑到代表可能随时提问,朱向红安排许渊之跟着陈东敏一起登上讲台。当许渊之拄着手杖、拖着右腿走向讲台时,听众席上传来不太友好的笑声。

    陈东敏举起一个风箱模型,开玩笑地说:“如果那位非华裔代表能猜对这是什么,我就送给他。”

    一时间整个会场热闹起来,会场外面的代表也被里面的喧哗声吸引进来。一名日本代表说出了“风箱”的名字,拿到了这个奇特的模型,周围的代表都围拢上来要求看看是个什么东西。

    陈东敏从提包里又拿出一个风箱模型:“这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压缩机,制造于二千五百年前的中国。如果那位代表有兴趣,可以到我们住的旅馆了解中国的压缩机。我将很高兴奉送这样一个模型。”

    陈东敏配合着幻灯片,有时自己宣读材料,有时靠许渊之翻译,简明扼要地介绍了长江压缩机的性能、业绩和用户评价。许渊之的翻译非常到位,不仅翻译出陈东敏的技术原意,而且富有激情,遣词用句恰到好处。朱向红感叹:许渊之的书没白读!

    美国西岸石油公司苯乙烯工厂的代表提问道:“长江苯乙烯压缩机现在的连续运行的周期是多少个月?”

    许渊之翻译陈东敏的回答:“至少三十六个月。”

    德国巴斯夫的一位代表接着问道:“根据你们的资料,你们的压缩机性能似乎优于德国凯克科公司。资料可靠吗?”

    许渊之翻译陈东敏的回答:“可靠,我们提供用户使用者的姓名和联系方式,有疑问者可以自行确认。”

    这位德国人一撇嘴,用德语嘀咕了一句:“恐怕你们早都串通好了。”

    许渊之立刻用德语回答:“如果阁下不信任我们长江公司,你可以联络贵司在中国的办事处,让他们暗访调查。”

    那个德国人吃了一惊:“你会德语?”

    许渊之谦虚地回答:“一点点。”

    日本制素公司的代表用不太熟练的英语问道:“长江压缩机已经不采用传统的蒸汽轴封,请问贵司有自己的专有技术吗?”

    许渊之翻译陈东敏的答复:“是的,我们花了四年时间与中国舰船研究所合作,研制了自己的专有轴封。”

    日本代表似乎还想问些什么,好像不知道用英语怎么说。许渊之体谅地说:“你用日语说吧,我给你做翻译。”

    ……

    一位法国代表站起来说:“翻译先生,您究竟会几国语言?请告诉我们,也让我们发言方便。”

    许渊之还是谦虚地说:“我碰巧也能说一点法语。”

    ……

    陈东敏和许渊之在热烈的掌声中走下讲台,虽然许渊之仍然一瘸一拐,但是人们却向他投来尊敬的目光。几个中国公司代表走上前与他们握手:“你们长了中国人的威风。”“这是我参加的最爽的国际会议!”

    第二天《休斯敦日报》头版刊登塑料年会消息,许渊之的大幅照片下配发新闻标题:中国代表――上帝创造的又一个奇迹。

    接下来的二天,陈东敏的房间热闹非凡,其他公司的代表纷纷登门拜访。虽然不少人是冲着风箱模型去的,但是也有一些人非常认真地与陈东敏讨论长江压缩机。不少人临走前要求与许渊之合影,有个日本人告诉许渊之:“你是黄种人的骄傲。”

    美国斯德霖工程公司塑料部经理叫约翰•史蒂芬,在帕克先生的安排下,朱向红三人拜访了史蒂芬先生。

    刚进入塑料部的办公楼,许渊之就被认出来了。人们主动伸出手与他握手,史蒂芬的秘书眼都不眨地看着许渊之问:“许先生教我法语行吗?”

    因为事先帕克做了大量工作,史蒂芬已经对长江压缩机有了比较充分的认识,因此双方会谈的比较融洽。最后朱向红与史蒂芬达成了合作协议:美国斯德霖工程公司支持长江压缩机在美国的销售,长江公司支持斯德霖公司在中国的业务,双方各自在办公区内给对方代表提供一间办公室,并且提供办公的便利。

    陈东敏详细地询问了斯德霖公司工艺改进的情况,他向史蒂芬表示:长江压缩机公司有意向参加斯德霖公司工艺改进的设备试验。这引起了史蒂芬的兴趣,他立刻表态:“我将长江压缩机公司的配合姿态汇报给有关部门,我希望双方能成为合作伙伴。”

    朱向红决定把许渊之留在美国,她对许渊之说:“怎样开展工作我就不多说了,有什么困难尽管提,我会照顾好你的家庭。”

    许渊之摇摇头说:“没有困难。”然后又补充说:“我只是放心不下妮子。”

    朱向红刚出机场到达厅,宇弘就冲了过来,刘智天笑呵呵地在追在后面。朱向红一把搂住儿子,一股母爱之情油然而生。她把行李交给刘智天,抱歉地说:“我给许渊之爱人带的药,得先送过去。”

    在许渊之家,许父为了能仔细听儿子的消息,提前把店门关了。朱向红讲故事般地详细介绍了许渊之在美国开会的情景,听到得意之处,许家父母“哈哈”大笑。虽然妮子两眼一直发直,但是朱向红发现wWw.,只要提到许渊之的名字,妮子眼里就会出现一丝隐隐约约的火焰。

    朱向红动员了所有能想到的关系为妮子检查病,虽然请了许多名医和专家,但是结论却令人失望。朱向红告诉刘智天:“医生说目前妮子的病处于脑钙化中期,世界上还没有特效方法治疗,能维持缓慢发展就很不错了。”

    刘智天担心地问:“发展到晚期什么样?”

    朱向红痛苦地回答:“植物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