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二节 娇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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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元江没有注意到,那几个女子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直至他消失在转弯处。

  李元江兴冲冲的回到聚艳亭,奔到楼上推开门。

  暖香不在。

  他有点失望,正准备下去寻时就看见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男人搂着暖香的肩从对面过来了。

  他的脸一下子冷了起来,刚刚的兴奋劲转眼不见了。

  暖香也看见了他,不过也只是看了一眼,就偎在那个男人身边走进隔壁。

  李元江不知道自己看没看错,刚刚暖香在进屋的一瞬间好像又瞟了自己一眼。

  可是……

  他还是生气,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

  暧昧的声响马上响了起来。

  李元江的心像被狠狠绞了一下。

  他从怀里掏出簪子,看了一眼,赌气的掷到桌上,簪子直直的插在了桌面上。

  李元江看它颤颤的抖了几抖就停住了,然后木然的看着自己。

  他用力的拍了下桌子,随后噔噔澄的跑下楼去。

  一个小丫头端着一瓶酒向最热闹的一桌走了过去。

  李元江顺手将酒拿了过来,小丫头吃了一惊,自然不干了。可李元江掏出一锭银子用力的摔在盘子上。

  小丫头吓傻了,半晌才想起走开。

  那声脆响惊动了最热闹的那桌,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子向李元江这边望了一眼,脸色一变,不过转而又和客人说笑了起来。

  李元江已经看见了她,是小荷,她正和客人在一起打情骂俏。

  可是这情景居然激不起他一点的恨意,他眼前现在只有这瓶酒,和暖香最后的一瞟。

  掀开盖子,李元江咕嘟咕嘟的喝了几大口,动作豪爽,可是眼泪却被呛了出来。

  李元江忙将这不争气的泪拭去,又要往嘴里灌酒,酒瓶却被人轻轻夺过去了。

  是那个自己很小的时候就说要等自己长大的姐姐,她叫娇凤。此刻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娇凤曾是聚艳亭的红牌,可是随着小辈们的加入,她的生意就渐渐冷清了。红的时候又不知积攒,现在还要偶尔摆排场,结果生活日益拮据起来。

  虽然她总说要等一个赴京赶考的秀才回来赎他,可是那已经是五六年前的事了,秀才是迟迟不见踪影,即便是活着恐怕也早就妻室,忘了当初的誓言了。或许那誓言本就是逢场作戏,在青楼这种地方是最便宜的最常见的商品了,因为它往往能买到渴望真情渴望自由的青楼女子的心,换取她们用身体转来的银子。而事后又真正有几人实践自己的诺言呢?

  青楼女子在希望与失望之间屡次徘徊哭泣,却又将希望寄予另个人身上,可是春去雁归,只有离人不归。

  娇凤闲来时总爱和旁人絮叨她和那秀才的故事,大家已经听的是烦不胜烦了,可是她还要讲,还要讲。

  许多人都认为她已经有点疯癫了,结果本来的老主顾也不大敢找她了。

  这对聚艳亭不得不说是一个损失,嬷嬷是不愿养闲人的,她已经要娇凤搬离曾经住的绣房到后院去。

  谁都知道,在这种地方,一旦被告知搬进后院,无疑于一个妃子被打入了冷宫,再无前途,只能等着老死,病死。而娇凤才二十七岁。

  虽然居住在后院,却时常溜到前堂,穿着橙黄的绸衫。这是她唯一的好衣服了,便整天的穿在身上。

  因为也不惹事,大家出于同情,只要嬷嬷不在场便不撵她。

  此刻她坐在李元江对面,笑意盈盈:“没人陪吗?来,姐姐陪你喝。”

  说完,自己从桌上拿了个杯子,斟满酒,一口吞了下去。

  李元江见她面不改色心不跳,不得不佩服这是久在酒桌上征战的老将。

  娇凤看着李元江吃惊的样子,妩媚的一笑:“怎么?怕了?”

  她抓过酒瓶又斟了一杯,又给李元江倒了一杯:“酒要慢慢的喝,喝太急是会伤身的。”

  她晃动着杯中透明的液体,出了会神:“好久没有人请姐姐喝酒了,今天碰上了你……也算咱姐俩有缘。来,干一杯”

  娇凤端着杯子和如李元江一般愣在一旁的杯子撞了下,闭上眼,又一饮而尽。

  她睁开眼睛,眼睛里蒙着一层亮亮的酒气。

  见李元江的酒还没有动,便嗔怒道:“喝啊,刚刚那股子劲哪去了?是嫌姐姐陪得不好?”

  李元江木偶般的端起酒杯喝了进去。

  娇凤笑了:“这就对了,再来一个,今儿咱姐俩都高兴。”

  李元江的酒杯又满了。

  结果这俩人,就这样你一杯我一杯的把整瓶酒喝了个精光。

  娇凤就算再大的酒量也有些头晕了,李元江更是,因为毕竟不是常喝酒的人,等站起来的时候,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可是他却有种莫名的开心,不禁呵呵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娇凤也笑了。

  俩人你看我我看你,呵呵咯咯的笑得不亦乐乎。

  小荷虽然脸上挂着醉人的笑,可是一直留意着这边的动静。她见李元江醉了,就站起身要过来,可是被客人一把拉坐到怀里。等她胡乱应酬完从客人怀里站起来的时候,李元江已经不见了踪影,连娇凤也不见了。只有酒瓶歪倒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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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李元江酒醒的时候,他很快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因为没有窗子,房间里的光线很暗,他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屋子散发着一股霉味,还泛着潮气。

  虽然在聚艳亭多年,他却从来没有到后院来过,因为暖香告诉他这里有许多鬼,一到晚上就飘来飘去。结果即便是白天偶尔路过后院,他也是觉得里面阴森森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看着自己,于是赶紧快步走开。

  而现在,自己居然就在后院了,还躺在一个不见天日的屋子里,那么身边的这个女人……会不会是鬼?

  李元江忙看了看。

  女人正酣睡着,身子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李元江摸了摸她的胳膊。

  是暖的。

  他放了心,可是又担心起来,他害怕暖香知道自己和娇凤的事会和他生气。而且自己也不知道在这里多久了,暖香要是看不到他会急死的。

  他赶紧起身穿衣,却发现衣服都被丢在了地上,而娇凤的橙黄的衣衫则一部分挂在桌上,一部分拖到地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