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九节 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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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瑞安睁着红红的眼睛看着她们一步步的向门口走去。

  就这样让她离开了吗?那可是自己最心爱的女子。

  她有错吗?是的,她是错了,错在她的柔弱。可是,她的反抗又能带来什么呢?她又能反抗得了什么呢?

  她生在富贵之乡,却少了许多应有的自由。她想争取,她不顾一个富家千金的尊严,不顾一个女孩的矜持,跑来让自己带她走。

  可是自己做了什么呢?他只是在伤害她,为了那些莫须有的困难和危险而犹豫着,结果错过了最好的逃跑时机。而今的这一切,真的应该让凝霜独自承受吗?

  她有了身孕,她该多么希望这是他的孩子,但是……

  他能想象她的绝望和伤悲,他能想象她来见自己,把真相告诉自己时所需的勇气和心痛的程度。

  她完全可以欺骗自己说孩子是他的,这样或许会让大家都好过些。但是她没有,她的诚实换来的是什么呢?只是自己的无情指责的埋怨。这是她应该得到的吗?

  她始终在做自己最不愿的事,她唯一的快乐和希望就是他,而自己又给了她什么呢?自始至终只是伤害,只是无望。

  她已经够苦了,若不是那一夜,她又怎会……即便没有爱情,至少也可以过些如其他人一样平淡的日子吧。可她却又偏偏受苦,而这苦,却是他给的。

  这都是自己犯的错,怎么可以加诸她身上?你真是禽兽不如了,你又比那聂世昌强到哪去呢?

  “凝霜……”

  凝固的空气里传来了郑瑞安心碎的呼唤。

  门口的两个人停住了脚步。

  “凝霜……跟我走吧……”郑瑞安幽幽的说了这句话。

  凝霜一下转过了身:“什么?”

  “跟我走吧。如果你不怕过一种可能很穷很穷的生活,但是我会努力不让你受苦的。至于……孩子……他就是我的孩子,而且以后我们也会有很多很多孩子的……”

  郑瑞安痴痴的看着凝霜,是的,他们有的是以后,只要离开这里,“以后”就在眼前。

  “先生。”

  凝霜哭着扑倒郑瑞安怀里,所有的委屈都在顷刻化成了宣泄的泪水。她要将泪水流尽了,因为有“以后”,以后她就会有快乐的生活了。

  不知不觉中巧巧也泪流满面。

  小姐的苦没有白受,正因了这苦,她才得到了最珍贵的东西,这是多少的女人企盼一生也无法获得的,因为它往往刚刚萌芽便夭折了。

  自己不也是这样吗?

  巧巧很是羡慕小姐,她就可以逃出樊笼了,而自己……“以后”会在哪里呢?

  “小姐,快走吧,天就要亮了。”

  是的,夏日的天总是亮得及早。虽然不忍拆开这一对,不过为了“以后”,只能狠下心来了。

  “等等。”

  已走到门口的凝霜站住了脚,折转回来。

  她急急的屋里转了两圈,终于在桌上找到郑瑞安裁纸的剪刀。随后迅速拆开脑后的发髻……

  “咯吱”。

  一缕长发轻轻的躺在手中。

  她拽下结在发上的红色丝带将这缕长发扎好,递到郑瑞安手中。

  无用多言,郑瑞安紧紧的攥住了这缕长发。

  青丝一缕,情思万千。重逢有期,切莫相忘。

  外面传来了一声鸡叫。

  巧巧忙扶着小姐离开。

  郑瑞安没有问她们什么时候再来,不过他相信,就在某个夜里,凝霜就会不期然的出现在他眼前。

  于是,他又开始紧锣密鼓的制定逃走的计划,准备下次来时和凝霜协商一下。

  不仅是路线和所需筹备的东西,他甚至想到了巧巧。

  因为如果凝霜“不翼而飞”,相信巧巧肯定脱不了干系。他们一定会折磨她,追问凝霜的去向。就算她说不知道,但是有谁会相信呢,她们可是朝夕相处的。

  如此一来,巧巧不知要受多大的苦。而巧巧可以说是他和凝霜的恩人,虽然她从来不说什么,但是,郑瑞安是明白她的好意的。

  而且,想到巧巧,郑瑞安总觉得应该对她负上点什么责任。因为,那也是个苦命的孩子,从小就被人呼来喝去的,没有享受过一天做孩子的乐趣。

  郑瑞安虽然和巧巧没有过多的接触,可是他知道巧巧只有在凝霜这不受欺负,可是到了五姨太那边,不是打就是骂。仅仅是偶然看见,郑瑞安也是遇到好几次了。

  想到这些,郑瑞安的心里就很难过。

  干脆把巧巧一起带走,凝霜身子不方便也好有个照应。等巧巧再大些,给她找个好婆家。这孩子苦了那么久,也该享享福了。

  希望总是给人莫大的开心,于是郑瑞安便更加细致周密的筹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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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世昌觉得最近身边有些事情好像不对劲了。

  比如凝霜,那小贱人近来总是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当然她的目光始终也没有关注过自己,可是现在和以前是不一样的。

  以前,他回到家,她都是瞟自己一眼再望向别处,发展到后来就是看也不看自己一眼,不过从她的细小的动作中他还是能发现到她感觉到自己回来了,因为他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出厌烦的情绪。

  可是现在,他对于她来讲完全成了透明的。有时他已经站在门口很久了,可是凝霜该忙什么照样忙什么。总是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随后是一个愣怔。转而继续手里的活。

  而且她变得爱动了。

  以前无论自己什么时候回来,她要么死人样的躺着,要么死人样的坐着。唯一比死人强的就是多口气,多点温度。后来还好点了,开始弹琴了。她的手在那张破琴上划来划去,好像根本就没有发现弹出来的曲子异常的怪异难听。这不明摆着给自己找病吗?

  这会呢?那琴居然不知什么时候修好了,曲子也流畅好听起来。

  也不知是曲子的问题还是她的问题,现在弹琴的时候也不像以往那样摆着死人脸了,脸上似有光彩流动,伴着琴声,忽明忽暗。即便是坐着,也让人感到她的心在跳舞。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