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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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夕夜很快就到了,因为儿子小,小苏的父母特准他们可以自己单过,往年过年的时候他们都会到小苏父母家,陪伴老人,然后,在除夕夜吃完饺子看完春晚在深夜赶回来,儿子太小经不起这样的风寒,再者他家原本是两居的房子,小苏的妹妹在哥哥结婚以后就心安理得的单独住一间卧室,再回去住自然也就多有不便。

  饺子是他们从父母家带来的,公婆从早晨就包好了,在冰箱里冷冻过让他们带回来。在老家,年夜饭都是沈一敏的妈妈准备,大大小小,冷热荤素摆满一桌子,两个女儿还没嫁的时候,膝前承欢,一家人吃的就是团圆和热闹的劲儿。

  沈一敏橱艺很糟,小苏放了寒假后又接了假期辅导班,好几个学校来回跑,好不容易在家,还要带孩子,而且他最近好象心情很坏,回家了也是往沙发上一坐,除了逗孩子再不说话。

  从公婆家回来,沈一敏对他说:“晚上,别忙着做饭了,如果不愿意在饭店吃,我买回来就好。”小苏点点头。

  沈一敏在附近的一个饭店叫了几个菜的外卖,除夕夜,饭店里几乎所有的位置都已经被预定出去,沈一敏去的时候还早,饭店的客人大部分还没有来,服务生才肯同意替她做外卖,她买了,用餐盒提回去,小苏正在看电视,她把菜重新盛在盘子里,小苏看了立刻蹙起眉头,他不喜欢吃蒜和姜,偏偏菜里放了很多姜,他盯着菜看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穿上外套,打开门走出去。

  天还没有完全黑透,马路上因为节日挂了各式各样灯笼和五颜六色的小旗子,首都啊,我的首都!这样一个陌生的城市,几时起成了我的家乡?谁的家乡?

  这个城市,没有爱,是什么让她必须要这样生活?

  沈一敏站在窗前,泪成串地掉落下来,儿子伸出胖胖的小手,替她抹眼泪,这个小家伙已经会说话会蹒跚地走路了,一扭一扭地象个小企鹅。

  小苏重新买了饭菜回来,她再也没了吃饭的欲望,这样的生活!仔细想想真有点滑稽,她喂好儿子吃饭,就带了他一起坐到沙发上看电视,春晚再索然无味也是过年的一套必须有的程序,她的笑容也是!从小到大,每到逢年过节,家人都是满脸笑容的,即使有这样那样的不开心,那么她为什么不能呢?既然这一切都是自己选择的!婚姻,带给她最大的收获就是儿子,这个小精灵,枕着妈妈的手臂,乖乖地陪妈妈一起看电视。

  晚上8 点刚一过,外面便有人忍耐不住,提前放起了鞭炮,雪花零散地开始在窗户外面飞舞,雪很小,直接望出去几乎看不到,在路灯的反射下飞扬着绚烂着似一场依稀的独舞表演。

  她的短信渐渐多起来,同学、同事、那个失踪很久的柳叶,在这时也冒出来,沈一敏知道她生了一个女儿,在深圳花50万买了属于自己的房子。沈一敏偶尔和她在MSN上碰到,问她怎么样,她就懒洋洋地回道:“混呗!”全国各大城市的房价两年之内几乎翻了一倍上去,柳叶儿就这样在深圳混成了一个百万富翁。

  收到的都是祝福的短信,有的也特别搞笑,她把短信互相转发,夜深了,守岁的人们丝毫没有睡意思,短信的提示音不停的响起,小苏一个箭步走过来,拿起了手机。

  小苏边翻看她手机的记录,边对她说“我看有什么好玩的短信!”

  沈一敏冷冷地看他一眼,站起来,把儿子连同小毛毯一起抱起来,走向卧室。夜深了,儿子早已经熟睡,她也要陪着她的宝贝一起休息了,小苏不是要检查手机么?或许需要一个相对安静的空间。

  以前还没有结婚的时候,她的手机只要一响起,只要小苏在,他都会忙不迭的跑去接听,那时,沈一敏只当这都是一个男人的殷勤。

  他的疑心,在那时就已经存在,只是她懵懂,没有感觉而已。

  她的手机并没有什么,她的秘密惟有周航,而周航,自那日从北京离开,再不曾发什么过分的字句。已经很少再联络,他是想让她安心的过日子,她知道。

  离开真的残酷吗

  或者温柔才是可耻的

  或者孤独的人无所谓

  无日无夜无条件

  前面真的危险吗

  或者背叛才是体贴的

  或者逃避比较容易吧

  风言风语风吹沙

  往前一步是黄昏

  退后一步是人生

  风不平浪不静心还不安稳

  一个岛锁住一个人

  我等的船还不来

  我等的人还不明白

  寂寞默默沉没沉入海

  未来不再我还在

  如果潮去心也去

  如果潮来你还不来

  浮浮沉沉往事浮上来

  回忆回来你已不在

  一波还未平息

  一波又来侵袭

  茫茫人海狂风暴雨

  一波还来不及

  一波早就过去

  一生一世如梦初醒

  《伤心太平洋》,她在这样喜庆的日子里,想起了这首歌。

  北京的春节,不象她在娘家是那么热闹,虽然满街的灯笼,虽然,花团锦簇。

  在家乡,大年初一她都会一身新衣地随了父母一起去拜年,邻居,几乎是要挨家挨户包放过的,一年当中,如果谁家和谁家有什么不愉快,也会在一声“过年好!”中得到化解,冰释前嫌。

  在北京,好象缺少了些许的人情味,一梯两户的房子,对门住着的那家人,她们刚搬家过来时,沈一敏曾经有一次敲开那家的门,想给他们送些苹果,迎来的却是邻居女主人审视和疑虑的目光。

  人情淡如纸。

  春节的假期很快就过去,她的手机一直放在小苏那里,因为过完春节没几天便是2月14日,小苏也不说将手机还她,一直等到她上班的那天早晨,小苏拿着她的手机给她,她没要,淡淡地说:“我很少用,放你那里好了。”

  上班没几天,好几个同学都在MSN上问她,为什么拜年的电话都是小苏打过来,更有一个女孩抱怨,说接了好几个北京手机号码打来的电话,接通了却不说话,我在北京只认识你一个,她说,你认识这个号码吗?沈一敏看到她打出的一串数字,那个电话,是家里的,她和小苏的家。

  他将她手机里所有的电话一一拨过去检查过?那么,也一定拨打过周航的电话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