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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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作的不顺利很让沈一敏心灰意懒,有时,感觉工作仿佛一个旋涡,把她扯进去,再扯进去,搅在其中,一时难以自拔。

  汤米这一段时间脾气异常暴躁,动辄就对别人发火。这不,一大早,他又带了一帮人,风风火火去车间检查工作,稍有不满意,办公桌上的东西便被他扫落满地。随行的主管全部噤声。所到之处,就好似一次台风刮过,一片狼籍。

  沈一敏只管低了头做自己的工作。不知道为什么汤米不来找她们部门,象以往的好多次一样,先把他们给修理一翻。或许这样的结局,于他们于汤米都是一种折磨。一种无奈的折磨。她偶尔看着汤米发火的样子,也觉得同情和无奈。做为一个工厂的主管经理,他也算得上兢兢业业。每天起早贪黑,别人都下班了,他却不能,每天晚上九点以后才能回到家里。

  早晨6点多司机就会等在楼下了。这样的经营,有这样的结果,的确令人气馁颓丧、无名火起。

  办公室里,大家说话的声音也不自禁地又降低了几个分贝,连走路都那么小心翼翼。气氛无端地让人压抑起来。

  快到中午的时候,老板忽然从外面进来。他从香港乘飞机,10点多到了北京机场自己租车到了公司,悄悄地,一个人,不象以往,提前通知汤米,汤米自会派了他专用的别克去接他,威风凛凛地回到公司接受下属的欢迎。今天老板忽然选择了这样的方式,突然降临,让汤米越发不安。硬着头皮迎上去,偷眼看着老板的脸色。老板的脸色却很是平静,看不出丝毫端倪。

  下午刚一上班,便被通知会议,整个销售部和财务部。销售部门因为有出口销售和国内销售两个部门,人数比较多,大约30几个人,加上财务部,小小的会议室一会儿的工夫便坐得满满当当。沈一敏奇怪,这样的会议为什么不换在大的会议室召开呢?容不得细想,老板就发话了,让他们部门汇报一年的经营业绩,沈一敏只得拿起身边的文件夹,1—11月份的经营是那么糟糕,累计亏损了将近100万的美金,也就是说老板全部投资的十分之一已经被今年的经营给亏损掉了。沈一敏读着这些数字,感觉到坐在一边的汤米的脸色越来越差。

  这个小小的会议室,坐了这么多人,身后的暖气还一点一点散发着热气。持续升高着这个小房间的温度。好热呀,沈一敏抬起头,看到旁边的汤米脸上细细密密有了一层的汗珠。

  会议还在进行,老板在让他们分析亏损的原因。她坐着,很少发言。忽然想起,等老板走了,她也许该请假去看一下父母了。她累了,工作让她感觉那么无力。

  妈妈知道她怀孕的消息以后,说她身体不好,很是放心不下,几次三番打电话说要过来照顾,她没让。年近半百的双亲,退休了还有替女儿操不完的心。又让她于心何忍呢?何况小苏的照顾也算无微不至,不必父母再劳心费神的惦念。

  因为偏瘦,沈一敏身形并没有太多的变化。但是肚子里的小宝宝还是一天比一天长大,快5个月了,日子过得好快。

  冬天的风烈,却吹不透她厚实温暖的衣服,这些都是小苏的功劳。小苏,人虽平常,却知冷暖,点点滴滴都会替她想得周到。

  自她怀孕以后,他每天都会来接她下班。下雨、下雪的天气还会来得更早些。坐到楼下的大厅里等她。看她从电梯里出来了,便迎上去。没几日下来,便惹的沈一敏的几个未婚的女同事很是羡慕,笑着打趣儿,发誓以后也要找个小苏这样的男人来嫁。小苏便呵呵地笑。等老婆走过来,挽了他的胳膊下班回家。

  在这样的冬夜,忽然亮起的灯光让人感觉温暖。回到家了,一股暖流扑面而来。家,这个家,再有了一个孩子,一个属于她和小苏的孩子,一切便完美了。在外人的眼里,一点一滴完美到无可挑剔。

  回娘家的主意,小苏开始并不十分赞成。眼看拗不过,也只好答应了。其实他是不想违背妻子的意思,这个娇小柔弱的女人,她很少要求或者决定什么,但是决定了,就不会轻易放弃。而他,心疼她,想想她在娘家,也不至于受什么委屈。眼看也快到元旦了,到了元旦,自己再去接了她回来,只有几天的时间也未尝不可。

  她请同事帮忙写了一个为期一周的假单。只说自己身体不适。

  他送她登上了回家的飞机。北京机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派忙碌的景象,不停有飞机起起落落。这个世界,人们为什么不肯停下自己的脚步?在一个地方停留自己的身心,却又不甘心地因了各式各样的理由而四处游走?

  她想停留了,那个有小苏的地方就是她的家。或许只有平平淡淡、从从容容才是她希望的生活。

  她愿意自己是一个心如止水的女人,一切了然于心,又平静内敛是多么难能可贵啊!她希望自己能够做到,真的能做到。

  飞机飞行了大约1个多小时的时间,就要到故乡了,她从飞机的舷窗望下去,脚下的城市雾锁烟迷。一块一块方方正正的农田,那是城郊的麦田,在冬日的风中显现一种糅合着淡淡黄色的绿。

  在外面飘泊了这么多年,偶尔她甚至不知道哪里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家了,北京?不是,这里,也好象不是,这里是有父母的地方,是她少年之前的记忆。是初上大学时,盈盈泪光里的思念……

  她拉着简单的行李箱走出机场,母亲和姐姐早就等在外面了。见到她,妈妈紧走了两步,赶过来拉着她的手,心疼不已,“怀孕了,怎么还那么瘦呀?”她笑了说,“没办法,或许天生就长不胖呢,我已经吃得够多了。”

  爸爸没有去接,妈妈炖好了的鸡汤还在火上煨着。爸爸奉命拿了张报纸,坐在旁边的小椅子上盯了半天了。

  饭菜不一会儿工夫就满满地摆了一桌子,姐姐和姐夫把小外甥也带来了,一时间好不热闹。小苏的电话在她刚下飞机的时候就已经打进来,现在又打到家里来。

  不知不觉中,小苏和她就互相成了彼此的依靠。红尘中,她是他的妻子,唯一的妻子。是孕育着他的孩子的那个女人,是他愿意心疼、关心的那个女人。

  鸡汤被强迫着喝了两碗。父母提前一天都已经给她铺好了床,也不让她做家务,吃完了饭,便赶着让她休息去。

  她看了一下小苏整理的行李,决定下楼去买些日用品,小苏怕她带东西太多会重,能精简的全都精简掉了。好在她家楼下不远的地方就是一个商场,父母还在洗碗,整理吃过饭的残局。因为小外甥明天还要一早去上学,姐姐一家人吃完饭也就告辞回家去了。妈妈嘱咐了她一句,小心点呀,就没再跟她下来。

  黄昏的故乡,风不大,感觉上不似北京那么冷。薄薄的夜色里,熙熙攘攘的商贩还在叫卖种各种风味的小吃。一切还是几年前的模样,路不是太宽,车不是太挤,也没有北京那般喧嚣。没有了工作的百般烦恼。她的心情仿佛一下便好了,走到商场,信步闲逛了起来。

  商场的东西,有一些价格比北京还要高,沈一敏想,也许是竞争机制不到位吧,这里,显然没有北京那么多商场、超市都在打价格战,争夺市场.这里,没有那么多竞争,当然价格也就高了些吧。

  她站在化妆品的柜台前,随意看着、想着,并没有感觉到有人站在她的身后,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角……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