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春恨秋悲皆自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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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0年6月20日,没有雨,太阳在头上明晃晃地照。整个北京都笼罩在热腾腾的一层雾气中,雾气很浓,浓到几乎让人窒息。

  桑塔那2000的密封还算可以,开着空调在车里基本上感觉不到外面的炎热,沈一敏伸手摸摸发烫的车窗玻璃,叹息道:“真不想出去了。”说着,还是无奈地把门打开。“你去找一个太阳晒不到的地方停车吧”沈一敏关门前关切地对单位的司机说,这个新来的小司机,20岁出头的样子,怯怯的,说话就脸红,也不知道是不是一面对**就这样呢?沈一敏想着不禁笑了,为这个理由。

  开发区国税局的停车场很大,想来他可以毫不费力的找到一个好车位。沈一敏抱着文件夹走出来,太阳真毒,她下意识地举起文件遮住脸。

  “小姐姐,算命么?”从旁边的电话亭里出来一个人,一个女人,拦住了她,急急地喊道。沈一敏没有理睬,径自走过。

  却听那女子吟道:“春梦随云散,飞花逐水流, 寄言众儿女,何必觅闲愁”

  沈一敏呆了一下,不自禁向这个女子望去,这个一袭黑衣的女人,个头有些矮,面容清瘦。长相一般,看不出任何的特别,甚至看不出刚才让沈一敏吃惊的话出自她的她的口中。

  原本是不相信这些的,但是,沈一敏刹那间就决定让她算一下了。看一下,也无妨,不见得就要相信呢。

  那女人让她伸出右手,报上生辰八字,沈一敏一笑说:“我只算爱情”那女人也笑,并不理会沈一敏骨子里的不屑和疑惑。

  有一丝丝的风吹来,沈一敏竟然闻到那女子脖颈里的点点幽香。而这幽香竟然来自这样一个女子?

  沈一敏的手柔软纤细,那女子低头看那细碎的指纹,良久,轻叹一声,再无一言。沈一敏心下好奇,忍不住去问,那女子却说,“且请抽签吧”沈一敏倒有些犹豫起来,斟酌再三选定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竹签。

  打开了,却见上面没有任何图画,只用毛笔写着:

  “珠帘绣幕,

  画栋雕檐,

  看不尽

  光摇朱户金铺地;

  恨海情天

  相思未散

  诉不尽

  举案齐眉枉笑谈。”

  沈一敏愣了一下,正待细问,却听那女子说:“卿自努力,衣食当是无忧”沈一敏更是诧异,不知道这样文诌诌的话竟是眼前这个女子在说。

  女子显然看出了沈一敏的心思,呵呵一笑,说道,“你21岁的时候想要婚姻,却不成功,日后婚姻纯粹因为机缘巧合,不关情,不关风月,却是纠缠”

  “情到断时终须断,心不静时莫缠绵”

  沈一敏心下震撼,知道这女子先前所吟以及后来的诗词皆出自《红楼梦》,虽然平仄有些牵强,也难为了这个算命的女子。但是后来的这几句话却似点睛之语。却不知问下去这女子还要说出什么,便不敢再问,丢了20元钱匆匆走开。

  预知未来不是沈一敏要的生活方式,命运机缘知道多了反倒有压力。三毛曾经说:“生命的过程,无论是阳春白雪,青菜豆腐,我都得尝尝是什么滋味,才不枉来走这么一遭啊。”

  更何况,这个城市,已经没人知道了。

  十八廿二的年纪,她正与周航痴缠。这个秘密,她沈一敏不想提起了,永远都不。

  有秘密的女人自己是沉重的。

  拥有一个有秘密的女人的男人更是沉重的。

  所有的男人都希望自己的女人是一张白纸,只有自己才是那支笔,那只唯一的笔,在这样的白纸上写什么就是什么了。无论写什么,哪怕是乱画,对于男人,都会有一种成就感。都会是心理的满足或者酒醉后的炫耀。是男人对男人的炫耀。

  可惜,有些的男人只懂得炫耀却不知珍惜。

  所有的女人都希望握着这支笔的男人是自己一生唯一应该珍惜的男人,但是,往往,造化弄人,有缘无份。无奈之下,女人只好把心事藏起,变成了一个有秘密的女人。

  这世界,是男人让女人有了秘密。

  虽然有的男人并不希望女人有秘密。

  而有秘密的女人多了。

  她,沈一敏,不过只是其中的一个罢了。

  好在这样的秘密并不妨碍她以后的结婚生子,象这世间好多有秘密的女人一样。并不妨碍她工作、生活。她依旧喜欢笑,喜欢留长长的发。喜欢写一些深深浅浅的文字。

  周航,是她午夜梦回发呆的时候想的心事。是一滴泪,是心尖上的泪。这滴泪就在她的心尖上,不可碰触,稍不留神碰到了,就是疼痛。蔓延开来的疼痛。

  而那些纠缠都已经过去了,早就过去了。

  放得下,放不下都要生活。

  这是无奈。

  所有有秘密女人的无奈。

  而秘密之所以被叫做秘密,就是永远也不可以向人提起的。说了,面对的伤害和麻烦会更多。这一点,沈一敏很清楚。她是一个未婚的却即将结婚的女人,她的从前一片空白,不管这空白是真的还是假的。

  下班的时候,公交车里的广播,放的是一首不知名的歌:

  “这缭乱的城市,

  容不下我的痴,

  是什么让你这样迷乱这样放肆……”

  路边的霓虹,无尽地闪烁,北京的夜色,神秘而绚烂。

  沈一敏靠窗坐着慨叹,这首歌是写给她这样的女子么?

  16岁恋爱,到得27岁却依旧孑然一身。27岁了,感情还是那么乱。乱到理不出头绪。这可怎么行啊?

  沈一敏想嫁了,嫁给小苏。小苏也正在欢天喜地的操持着买东西,离预定的婚期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好快的。

  这个稍微有点胖却满脸稚气的土生土长的北京男孩,是别人介绍的,见面的第二天,还没有等来沈一敏的答复,小苏就等在她下班的班车站,手里捧了一束玫瑰。火红的玫瑰,娇艳欲滴,惹来班车上同事的一片哗然。

  其实沈一敏原本是不想答复小苏的,象她这个季节见过的另外3个人一样,她不喜欢。

  在她的心里,还没有一个男人比得上周航。

  周航,那么帅气,183CM的个头,有着北方男人特有的体魄,不带眼镜,却透着一股干干净净的书卷气。

  虽然周航已经不是她的周航了。但是这种比较总是不自觉的。

  有一段时间,沈一敏很想独身,一个人未必就不好。但是,父母不同意,沈一敏的妈妈是老师,爸爸是一个银行职员,一辈子生了两个女儿,姐姐21岁的时候就已经结婚了,22岁做了妈妈。而她,这个能考到北京来的争气的女儿咋就这么“个色”呢,27岁了,还看不出一点着急的样子。

  妈妈着急了,这个一飞到北京就让她感觉控制不了的女儿,是他们老两口的自豪,现在却也成了她的心事,这个心事让本来常常失眠的她越发难以入睡,终于有一天,凌晨四点,老太太实在忍不住,打通了女儿的手机,语重心长的规劝:“虽然学习和工作都重要,但是,生活也一样啊,自己的事情也要考虑,邻居问起,我和你爸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人家了。”沈一敏睡眼惺忪、哭笑不得地听完这个电话,再也难以入睡,就是这个电话,坚定了沈一敏决定答应小苏求婚的决心。

  她带着小苏,乘飞机回了一次老家。

  在她家,小苏表现的那么勤快,做饭、扫地、洗碗样样抢着干。妈妈看着这个北京的女婿,心里笑开了花。

  北京,本是一个陌生的城市,于沈一敏而言,7年的时间,每次她离家远行,都会留泪,妈妈在车下留泪,她就在车上哭。

  如今,她马上就要彻底的属于这个城市了。

  命运总给人意料不到的安排。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