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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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曙光

  白天上课一整天,晚上本来要批改作业,备课,现在晚上还要扫盲,好累。张绪贵心里虽然不大愿意,但是考虑到校长说得也没有错,只有自己最小,家庭负担轻,是最好的人选。

  陈赛芝当面没有出声,次日晚上吃了晚饭,张绪贵邀请陈赛芝去各个小组统计人数,陈赛芝却翘起嘴巴对张绪贵说:“晚上本来是我们休息的,现在却要扫盲,工作繁重许多,也没有补助。”

  “补助什么?”张绪贵问。

  “本来这样的事情,担子重,额外的劳动,学校要多少给点钱补助的,以前冯校长在的时候,都是这样的。现在何校长,却只是叫我们做事,钱就不给。”

  张绪贵开导说:“陈老师,想开点,你呢,要是累了,就随时可以休息,我呢,就一个人做着。扫盲,也就是叫他们写字咯,批改一下咯,其实也不是什么很累的事情。鲁迅先生说:时间就像挤牛奶,一挤就出来了……”

  陈赛芝笑说:“就是你思想好,刚刚走进社会,也不知道社会的险恶,你看我们学校里的这些老师,表面上一团和气,其实都是各怀鬼胎的。社会上就更是钩心斗角,明争暗斗的。”

  “陈老师,你别这么悲观嘛,不是有句话:好人总是比坏人多吗?”张绪贵笑说,“每人都有缺点和优点的,人都是复杂性格的组合体……”

  尽管有牢骚,陈赛芝还是跟张绪贵一起执行任务。俩个人一边走,一边说。

  听见张绪贵说出如此理论化的话,心里暗暗佩服,笑说:“跟你一起我总是觉得开心。”

  “嗯,陈老师,我也是很开心的。”张绪贵附和。

  “你刚才说人很复杂,这个我很同意,你不知道,以前文化大革命的时候,很多人缩头缩脑的,懒惰懒惰的,现在你看,田地还没有完全分好,天还没有亮就起来做事了。”

  “嗯,就是了,这就说明我们现在的政策好嘛。”

  “也不是完全这样的,”陈赛芝不同意,“就说现在的小队干部,原来都不怎么自私的,现在你看,分田地都是把好的留给自己,丑田就拿出来抓阄。”

  说着,两人就来到第一小队,也就是第一小组。支书张有准,就是第一小组的。第一小组村子叫下溪。

  开始的时候,两人逐家宣传政策,鼓动文盲参加文化习。每家都要说上十几二十分钟,陈赛芝烦了,就与张绪贵商量,两人分开,这样提高效率。

  九点多钟,有的家就把关门睡觉了,下溪还有几家没有去。

  次日,张绪贵改变策略,就写了许多的小条子,让学生带回家,通知文盲采取自愿的原则,不教学费,参加扫盲学习班。

  傍晚,张绪贵还没有吃饭,就有人陆续来到学校参加学习班。

  站在操场上叽叽喳喳,张绪贵一看,大多是少女,有好看的,有不好看的,但是,总的来说,都是如花似玉,一片鲜艳。

  吃了饭,张绪贵召集起来一数,十一个,其中,三个男生。其中,有两个少女比较抢眼,一个瓜子脸,一个圆脸。都扎着长长的辫子,肌肤白嫩,举止端庄。

  张绪贵先是调查了她们的读书的情况,确定她们的文化层次,然后,把她们分成两组,一组,就是名字不会写的,一组,就是多少认识一些字的。对于不会写名字的,就要从字母学起,会写名字的,就从训练句子的理解能力。

  因为村里没有桌子,就在学校里五年级上课。

  因为认识的字都不多,张绪贵先是叫她们学习字母,说是只要掌握了字母,不认识的字就可以拼音出来。

  嘻嘻哈哈学了两个小时,就有人提出冷,要回家。

  张绪贵说:“那好,晚上也冷,大家就回家复习。声母有二十六个,今天只学习了八个。大家回去后,有时间就温习一下,写一下,明天就交来我看。你们家里或者邻居有在校读书的,不记得的也可以问问。明天,各位同学就把各自的村子里需要学习的人都邀来一起学习文化知识,将来就可以更好地谋生了。”

  一个少女站起来,问:“张老师,谋生是什么意思?”

  张绪贵一看,竟然是两个美女之一。

  只见这个美女圆圆的脸上,双颊闪耀着粉红的亮光,雪白的牙齿整齐展现。

  “呵,谋生嘛,简单的说,就是赚钱……”张绪贵解释。

  “为什么知识可以赚钱呢?”这个女生又问。

  “这个嘛……”张绪贵支吾说,“比如说……我学生用的水笔,就是有知识才可以制造的,很值钱的……”

  这个女生还要说,有女生说:“熊凤琳,你是老师还是张老师是老师?”

  于是,熊凤琳不再问。

  大家一哄而散。

  次日晚上,来的人多了很多,一共有三十九个。可是,男生任然很少,总共只有四个。

  过了几天,男生只有两个了,女生呢,只有二十七个。

  张绪贵向校长何云楚汇报情况,何云楚说:“上面没有钱来,就没有更好的条件,晚上没有火烤,学生肯定不来。等我去了解其他村的扫盲情况再说。”

  张绪贵生怕说自己不负责,把批改的作业和计划等材料给何云楚看,何云楚平淡地说:“嗯,工作是做了,等我了解情况再说。”

  陈赛芝一直惦记着张绪贵的心思,等学生走后,来到张绪贵的房间里,拿出二十块钱,说:“绪贵,这个,是我的积蓄,我知道你最近需要钱,贷款也没有着落,这钱我就借给你。”

  “不行不行,”张绪贵连连摆手,“陈老师,你的钱我不能要,你拿你家里用吧。”

  “绪贵,我家里我会照顾的,这些钱呢,是我自己积攒下来的。现在你困难,我能不帮助你吗?”

  “这个……”张绪贵总觉得不太好。

  “没有这个那个了,又不是开会做报告。”陈赛芝说,“你不接收,就是看不起我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张绪贵只有拿了。写了张欠条给陈赛芝。陈赛芝死活不要,张绪贵一再坚持,才收下。

  毕,陈赛芝问:“二十块钱够不够?不够我身上还有几块钱,也给你吧。”

  张绪贵笑说:“你不要把我逼到不仁不义的境地……我又不是土匪,抢光呀?”

  陈赛芝笑说:“其实呢,要说贷款,既然有政策,大队支书还是有权力的,就算你小队主任不肯,只要大队支书同意了,盖上了公章,还不算数?再说了,大队支书在小队主任头上还是有威信的,要是支书一心帮你,亲自去叫他签字盖章,还有不成的?”

  张绪贵似乎有所醒悟,但是,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师,谈不上有什么交情,他肯这样竭力帮助自己吗?

  “呵,陈老师,还是算了吧,小队都不签字,大队就不好开口说了,越级了,肯定不行的。”

  “俗话说,求人不得不折本,你开口咯,或许支书真的肯帮你也说不定呢。”陈赛芝劝说,“明天你就去问问,我看你急于需要钱买山,还不问就迟了。”

  张绪贵犹豫不决,含糊其辞答应了。

  晚上回到家里,父亲张远清正在做炭篓子,见到张绪贵回来,便说:“贵儿,炭马上就要烧完了,我看就去告诉7532厂长,叫他派车拉去。”

  “烧完了?爹,烧了多少了?”

  “大概不到五千斤,不过,差也不多。山上还有三炭窑没有出,明天就可以出了,再烧三炭窑,就完了,大概也就两三天的样子。”

  “爹……那好,要是你抽不出时间,后天星期天,我就去7532厂通知。”

  “贵儿,还是我去吧,炭都烧完了,也不忙的。”张远清以为没有钱买山,“这么多炭卖了,我就计算着做房子,为你二哥打结婚的家具。”

  张绪贵说:“爹,或者你去问问张友忠主任,他会同意的……”

  “嗨,孩子,别去求人了,那个张友忠,一向就没有好心的。”张远清很失望,“那合作社,其实呢,也是我们这些老百姓在五六年共产凑合起来的,当时,我们家的一头牛卖了交上合作了,也不说还,现在贷款也不肯……”

  “爹,我已经借了二十元钱,少是少了点,加上我身上有三块钱,再想点办法,就可以再卖山皮子了。等到木炭卖了以后,我们就有钱了。”见张远清打算放弃,张绪贵马上把自己希望点燃。

  果然,张远清笑了,说:“贵儿,本来呢,我家里还有十几块钱的,这两天小队分田地,以前那些进钱的人说,我们家有钱买山烧炭,就不能还钱?我就把这十几块钱拿了出去。你现在有二十三块,明天叫你大嫂去找你大哥,看有没有办法借七块钱来,要是有,后天我就把山买了,要是没有,就先买二十块钱的山皮子。”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