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四章 归来去张仪悠然 苦经营苏秦得志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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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厉悻悻回到家中,将此番遭遇如实说了一遍。苏父听罢,仰天大叹:“天要亡我苏氏一门也!天要亡我苏氏一门也!”苏秦也不无感慨,怒道:“暴秦无道,暴秦无道!”

  苏厉道:“货物被劫,拿不到报酬,不知道我欠那朋友之资如何能还清!”

  众人在焦急和忧虑中苦苦挣扎,这日,债主终于找上门来,讨还欠款,苏厉无奈,只好将房屋抵押与他。这辛辛苦苦建立的家园顷刻间又化为乌有,众人被打回原形,住回原来的破屋中。大家心中郁闷,竟几日互不言语。

  从此,苏秦在也不能安心钻研纵横策了,因为生计所逼,他白日里不得不上山去砍柴,然后背到集市卖掉,只有夜晚时分,他才能用功。正是这样,由于睡眠不足,体力和脑力劳动都很繁重,苏秦过早的衰老了。他听闻张仪要和如心成亲的时候,正是他一生之中最落魄的日子,哪里有脸面去见张仪等人呢?更何况,只能勉强糊口的他哪里来的礼金送张仪呢?所以只好逃避,装做什么都不知道。

  在贫困至极的生活压力下,瑶儿背弃了自己说过无论贫穷富贵要死心踏地照顾相公的诺言,日日对苏秦恶言冷语相向,苏秦见她说的全是事实,也不反唇相讥,心想没料到瑶儿也如此势力。

  一日,瑶儿在织布机上劳作,听是苏秦卖柴归来,头也没抬,冷冷道:“今天打了多少柴,卖了几多钱?”

  苏秦道:“柴到是打了不少,可没卖出去,我挑回伙房了!”

  瑶儿喝道:“你说说自己还是不是个男人,连担柴火都卖不出去?竟要我一个妇道人家日夜劳作来养活你!”

  苏秦强压怒火,道:“你也知道你是妇道人家啊?那男人的事你少插嘴!”

  瑶儿脸上明显写着不屑,道:“你还把自己当男人啊?我以为你都忘记了呢!想我真是瞎了眼,当年竟被你的花言巧语所骗,以至现在落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苏秦道:“你若是嫌我贫穷,大可离去,我绝不相拦!”

  瑶儿怒道:“苏秦,你真不是个东西!我现在以为人妻,拖儿带女的,你要让我上那里去?”

  苏秦竟争辩不过她,一味摇头叹息:“悍妇啊,悍妇啊,如此势力,枉我竟真心对你,日夜不忘出人头地,让你过上好日子。”

  瑶儿把脸侧了过来,道:“你若真想为我好,为何不去找你师兄师弟?”

  苏秦道:“我此番沦落至此,哪有脸面再见他们?”

  瑶儿脸都气红了,道:“脸面脸面,难道脸面能当饭吃?你就当是为了孩子,放一次你那大脸面行不行啊?”

  苏秦道:“你死心吧,大丈夫建功立业,岂可依傍他人?再说了,我听说齐廷有变,师兄与师弟均被驱逐,现在下落不明呢!”

  瑶儿道:“我拗不过你,不与你争,日后看我还理不理你!”

  苏秦道:“身为人妇,凶悍至此,我苏秦若能出头,定要休了你!”说罢转身朝里屋走去。

  瑶儿回敬道:“好啊,我真希望这一天早些到来!只是怕等我都入土为安了你还是这个穷酸样!”

  话虽这样讲,可她知道自己不过是为了找点面子回来才出此恶言。你说这夫妻之间,再亲密也难免有拌嘴的时候,通常都是床头吵床尾合。可这次瑶儿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以苏秦的固执,他若真能得大成,就大名,一定要将自己休了。她后悔了,后悔自己平日那般对待自己相公,其实他也相信苏秦有朝一日能成,必定多年苦难的磨练,苏秦都矢志不渝。上天要一个人成功,必先磨其心智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只是她实在受不了这么多年的清贫,牢骚满腹,想想实属正常。

  其实这个时候,苏秦已经将那本太公阴符背诵得滚瓜烂熟,其中精要也掌握了九成九,只是他害怕,害怕再次受挫,故而一直都不敢轻言出仕。这一次,瑶儿激怒了他,他在房中有看罢一次太公阴符,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准备不日上路。

  三月。

  黎明的曙光破空而来,绚烂得夺目,甚至能震颤人心,那勾魂夺魄的色彩仿佛能让每一个失落的人重新拾回自信。的确,黑暗着实阴冷难奈,不过没有人能否定黑暗过后迎来的光明多么激动人心。苏秦今日起了个大早,见门前的桑树开花了,在早春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异常美丽,当下心中大喜,以为这是个好兆头。便准备今日就动身,寻觅诸侯之用。

  苏父听了苏秦的想法,道:“你苦心研究那本破书八年,想出去谋求飞黄腾达,为父不拦着,只是家中贫困你也知道,我没有丝毫路费供你之用。”

  苏秦道:“这个父亲放心,我自有办法!”

  瑶儿道:“你有什么办法,难不成你已经学会点石成金之术?”

  苏秦白了她一眼,道:“我每日打柴卖柴,卖出一担柴火就藏一文钱,就是为凑足此去盘缠!”

  瑶儿脸色不大好看,道:“我当你是正人君子,不料你也会藏私房!”

  苏秦喝道:“我都要走了,你难道就不能说点好听的?看来你我夫妻缘浅,看我功成回来怎么收拾你!”

  瑶儿被这话的气势吓得不敢出声。

  苏厉道:“不知大哥此行将往何处?”

  苏秦道:“当今天下之势,唯秦国最强,最有条件成就霸王之业,可秦王有眼无珠,当年置我洋洋三万于言不顾,又抢了贤弟货物,害我一家生活危机,我誓不侍秦。我决计以合纵之策,联合六国同抗暴秦。早先贤弟与我同游列国,皆不得其用,我们惟独没去过燕国,我听说燕王贤能,想去投他!”

  苏厉一拱手,含泪道:“大哥保重,愿大哥一路顺风!”

  苏秦握住他的手,道:“贤弟与我,情深义重,为兄若有所成,必定全力相荐!”

  二人执手相看泪眼,久久不愿分开,桑树花儿开得更加绚烂。

  苏秦把心一横,抽出手来,头也不回地奔燕国去了。

  人要是机遇来了,一切就会变得很顺利,苏秦经营了十多年,也该是让他遂愿的时候了。苏秦来到燕都,找了家客栈住下。不日,见一支队伍浩浩荡荡地驶了过来,一打听,知是燕王出游。苏秦这几日正愁没人引见,现在机会来了,高兴得连忙奔到燕王驾前,躬身道:“鄙人苏秦,研究天下大势十余载,有忠言献与大王,不知大王有意否?”

  燕王下马,问道:“你可是早先曾以三万言荐秦王的苏秦呀?”

  苏秦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是名声在外,连忙道:“正是鄙人!”

  燕王大喜,道:“寡人早慕先生之名,听闻先生曾游说列国,谋求起用,只不知当时先生为何不到我燕国来?难道先生是以为燕国贫弱吗?”

  苏秦道:“不是,不是,说来惭愧,当时鄙人也想来投大王,奈何身上盘缠不允!”

  燕王道:“如此甚好,寡人早想听先生教诲,今先生驾临燕国,燕之幸也!”邃放弃出游,携苏秦入朝,鞠躬请教。

  燕王道:“先生应是天下大才,不知有何教寡人?”

  苏秦道:“我说知者,无外天下之势及图强之道!”

  燕王道:“愿闻其详!”

  苏秦道:“燕国有地二千余里,精兵数十万,战车千乘,战马过万,但和秦相比,不及其半。现在大王悠然出游,足见燕国安乐太平,燕军没有损兵折将之忧虑,大王可知这是为何?”

  燕王道:“寡人愚笨无知,请先生明言。”

  苏秦道:“此诚燕之地理之利也!燕国雄居一方,却不比韩魏诸国有腹背受敌之忧,况且南面有赵为屏障。假若秦欲攻燕,需跋涉千里,届时兵力劳累,供给难以跟上,很难战胜。就算能战胜,他也不能镇守,所以,秦国绝对不会攻打燕国。”

  燕王道:“先生之言在理,请先生继续讲!”

  苏秦道:“假若赵国要攻打燕国,则易如反掌,大军十日之内可直抵燕境,再有三日就可逼近燕都蓟丘。秦国攻燕,乃是千里作战,赵国攻燕,不过百里。大王您不忧百里之患,反而割地以媚千里之秦。鄙人愚笨,看不出大王用意!”

  燕王狠很拍了一下大腿,道:“寡人糊涂啊,先生以为寡人现在应该如何做?”

  苏秦决绝道:“燕国要想长治久安,唯有一法。大王可以与赵结盟,进而使天下诸侯接成合纵之盟,协同抗秦。(纵,指从北向南,此处,涵盖了除西面之秦的大部诸侯。”

  燕王道:“先生以合纵之盟来安定燕国,寡人也是此想,只恐列国不肯参加合纵。”

  苏秦道:“鄙人不才,愿意去一趟赵国,一定说服其参加合纵!”

  燕王大喜,能解除秦之威胁乃是他生平最大的愿望。现在苏秦决计合纵抗秦,正中其下怀,于是待苏秦如上宾,赠与他很多金银财宝,并派人保护他入赵。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