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母女归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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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史上兴衰起伏了多少次的沧桑徐州,无论何时,都扮演着繁华都市的角色。大到珠宝钱庄典当镖局帮会官驿酒家商会,小到中药铺子剃头挑子杂货担子卜卦摊子鱼虾贩子,各行各业上下九流汇聚一堂,烘托起中原一个盛世繁华景象。

  袁天江的大军一攻克徐州,远在平江的张士诚就派人送来一件黄金锁子甲,命袁天江统领徐州七路三十一府,永镇徐州。

  同时,从平江还传来一条重要的信息,张士诚之弟张士信被封为淮北公,府邸安排在徐州城内。

  袁天江采用李善长的意见,采取蒙骗和孤立的办法,瓦解大周在徐州的影响力。

  同年四月,袁天江颁布诏命,命冯国用两兄弟兴修水利,发展农商;大力垦荒种稻,采矿冶铁,铸炮造钱,加强城防。

  命李善长开设弘文馆,安排饱学之士;筑景贤楼,招延宾客。

  数月后,徐州呈现欣欣向荣之象,城墙坚厚,兵源充足,农业发展迅速,工商业资本极大提高,百姓能够得以温饱。

  黄昏,杨柳青青,百花争艳,一花障目,天地间都似血色。

  美景良辰,一江水东流。

  “娘亲,我饿了!”年仅五岁的袁忆磬紧紧拉住自己娘亲的右手,躲在她的身后,探出小脑袋,满脸好奇的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但已经几天只是吃了很少东西的小家伙,此时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了。

  秦磬伸手拭去额头上的汗珠,缓缓弯下腰,满脸痛惜之色的抚摸这爱女的头发,轻声说道:“忆磬乖,娘亲身上已经身无分文,等我们找到爹爹,到时就让忆磬吃个饱好不好?”

  袁忆磬眨了眨天真的双眼,迷茫的望着娘亲,微微点头,说道:“娘亲,那爹爹在哪里,我们快去找他,忆磬真的好饿!”

  秦磬闻言,不禁悲从心来,伸出双臂将爱女紧紧揽入怀中,略微哽咽的说道:“爹爹就在这徐州城内,娘亲会带着忆磬找到爹爹的!”

  黄昏下,秦磬一双眸子,像寒星似的,闪闪发光,鹅蛋似的脸庞简直吹弹得破,身材苗条,增一分太肥,减一分太瘦,不盈一握的小蛮腰,修长的双腿,简直美得让人目眩,一身浅青色的布衣,衬托之下更使人感到她在婀娜之中,透露出一股凌人的英气。

  也许是饿累了,年幼的袁忆磬昏睡在娘亲的怀中,片刻,就沉沉睡去了。

  感觉到怀中爱女身体变重了,秦磬微微低头,不禁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将爱女轻轻抱起,步伐迟疑的走在热闹不凡的街道上。

  在袁天江的新政推行之下,徐州城内一片繁华景象,大街小巷处处都有叫卖声,各类小吃五花八门,不知什么时候,袁忆磬幽幽醒了过来,当闻到扑鼻而来的香味,伏在秦磬的肩膀处,说道:“娘亲,我想吃包子!”

  秦磬听后,顺着爱女的手指,便看着不远处的一家包子铺,生意极好,经营包子铺的好像是一对年长的老夫妻,见她们帮得团团转,秦磬又看了一眼怀中脸色苍白的爱女,便一咬牙,说道:“好,那娘亲给你去买包子吃,好不好?”

  袁忆磬听到有包子吃了,两个小眼睛都微微发亮,轻轻哼了一声后,就被秦磬放了下来。

  秦磬看着爱女因兴奋而微红的小脸蛋,说道:“忆磬,你乖乖在这里等娘亲啊,娘亲去给你买包子!”

  秦磬话音一落,她双手不禁紧紧握成拳头,略微平缓一下躁动不安的心绪,便迈步向包子铺走去。

  包子铺前挤满了买包子的百姓,买包子的老夫妇俩笑呵呵的收着钱,然后递上包子,看着钱箱里面越来越多的铜钱,老妇喜道:“老头子,没有想到今天的生意这么好,你说我们是不是要买些东西送给袁大都督,不如我去买几只鸡送去,你说好不好?”

  老头听后,只是傻傻的一笑,自己跟着老伴生活十几年了,从来也没有吵过架,唯一一次还是前天,那就是老伴提出给袁大都督送些东西,自己一开始很反对,不是自己舍不得,而是没有这个能力,自己和老伴每天靠吃野菜度日,家中哪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送去。

  可今时今日不同了,袁大都督极大提倡百姓做些小买卖,降低了税收,甚至满一个月后,官府就会补贴自己这些小贩,自己和老伴现在能够吃上香喷喷的白米饭,都是靠袁大都督恩惠。

  如今老伴再提起送东西给袁大都督,老头可是举双手赞成,做人要饮水思源,在整个徐州城内,大家都知道袁大都督是天大的好人,不仅帮助穷人,而且对自己这些老人格外关心,让徐州城百姓一时以为天下已经平定,再也不用打仗了。

  老头和老伴的心里都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日后要是袁大都督做了江山,百姓就会有好日子过了,不用再流离失所,卖妻卖子了。

  “好,等太阳下山,我就和你一起去市集买几只鸡送往大都督府,对了,老伴,你还知道大都督府怎么走吗?”老头用力揉捏着面团,满头是汗,笑着问道。

  老伴将钱箱放好,猛地点头说道:“咱们大恩人住的地方,我怎么会不记得,就在城南三水街,呵呵!”

  老头微微点头,突然看见有只手伸进了蒸笼里面,他奋力一抓,骂道:“光天化日之下都敢偷东西!”

  秦磬身无分文,在心中挣扎半天,终于下定决心偷两个包子给已经饿得昏昏欲睡的爱女,她见卖包子的老夫妻谈的忘乎所以,以为他们放松了警惕,便大着胆子将手伸进了蒸笼里面,万万没想到刚要得手,就被老头给逮住了。

  老伴见有人偷包子,急忙上前,一瞧秦磬的模样,不禁柔声说道:“这位小姐,老朽见你长得和天上的仙女一般,怎么会干这种偷盗的行为呢?”

  老头见状,不耐烦的喊道:“不用和她废话,我现在就抓她去见官,让官老爷审问就是!”

  秦磬听闻老头要送自己见官,急忙祈求,说道:“老人家,您老就放过我吧,我是来这徐州城寻夫的,可到了徐州城,身上的盘缠已经花完,我还有一个五岁大的孩子,要不是孩子饿得直喊要吃东西,我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年幼的袁忆磬见一个老头拉住娘亲的手不放,便奋不顾身的跑进人群,对着老头的手臂就是一口蒙咬。

  老头痛苦的大喊一声,离开吸引了许多百姓前来围观,有些人喊道:“反正没有偷到包子,我看就算了吧,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有人义愤填膺的说道:“抓她们去见官府,这种风气不可涨,要是都偷了东西就顺便放了,那谁还敢上街!”

  一时间,包子铺前议论纷纷,看着那些凶神恶煞的陌生人,袁忆磬害怕的躲进了娘亲的怀里,小声喊道:“娘亲,娘亲,他们好可怕,他们是不是要伤害我们?”

  秦磬看着怀着不断发抖的爱女,心中也是焦急的说道:“忆磬,别害怕,有娘亲在,娘亲不会让任何人杀害忆磬的。”

  老头见手臂被咬成了一个很深的牙印,本想放了秦磬母女,此时火从心来,不管老伴的劝住,拉着秦磬喊道:“走,和我见官去!”

  徐州府,书房内。

  李善长这几日在衙门整理徐州的人口户籍,突闻外面有人敲鼓,便放下笔墨,起身对徐州知府李汉说道:“有人在敲鼓,你出去看看!”

  李汉恭敬的站在一旁,拱手说道:“属下这就去看看,大人,小人已经备下酒席,还望大人赏脸留下来吃顿便饭!”

  李善长听后,眉头一皱,正色的说道:“吃顿便饭可以,但不许搞得很隆重,要知道主公一向提倡节俭,切不可铺张浪费!”

  李汉闻言,尴尬的笑了笑,说道:“那是自然,那小人现在就出去审案了!”

  李善长缓缓点头,说道:“去吧,我现在再看看这些户籍,要是没有什么差错,你明天就呈给主公。”

  望着李汉的背影,李善长大叹主公心软,李汉能够坐上这个知府的位置,不是因为他有多大的才能,而是因为他是徐州城最大的富商李耀的亲侄子,袁天江为了巩固自己在徐州的统治,便拉拢一切能够拉拢的势力,其中就有这些徐州土生土长的豪门望族。

  李汉神情恭顺的走出书房,轻轻带上房门后,便疾步走向大堂。

  “威武!”

  李汉整了整衣帽,缓步走上大堂,徐徐坐下,一排惊堂木,喊道:“堂下何人,有何冤屈,快快道来!”

  卖包子的老头和老伴跪倒在地,老头磕了一下头,说道:“大人,小人是城北市集买包子的老汉,小人姓马,小人今日在卖包子的时候,就是这个小偷,她伸手偷窃小人的包子,被小人当场逮住,可令小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人的女儿还咬了小人一口,大人要替小人做主啊!”

  李汉闻声,便抬头望向马老汉所指的地方,当看见秦磬貌美如花,心中便思道:“好一个妙人儿,要是弄回府做小妾,不是天大的美事!”

  李汉沉思片刻,打定主意,又猛地一拍惊堂木,喊道:“好大的妇人,竟敢在本府的治下,进行这偷盗的不耻勾当,来啊,先给我上夹棍!”

  秦磬没有想到这个知府问都不问自己有没有什么冤屈,一上来就是夹棍,便扑倒在地,喊道:“大人,民妇是有难言之隐的,还请大人从轻发落!”

  李汉闻言,突然眼光一亮,心中喜道:“太好了,中计了!”但一脸正色的缓步走到秦磬身边,说道:“你说你有难言之隐,本官怎么看就不像呢,你可知道偷盗轻则重打三十大板,重则牢狱两年。”

  还没有秦磬回过神来,李汉弯下腰,伏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本老爷看你还有几分姿色,若是你愿意做本老爷的四房小妾,本老爷就保你无事,还帮你狠狠教训那个老头!”

  秦磬听到如此粗鄙之语,顿时心中大怒,脸色微红,说道:“你别痴心妄想,我是绝不会苟同的,哼!”

  李汉第一次见有女人不肯从自己,气的走到大厅正中间,喊道:“此贱妇在本官劝说下,还是牙尖嘴利,不肯招认罪行,来人啊,给我重打三十大板!”

  那些捕快都愣住了,在他们的眼里,这么软弱的妇人,怎么可能吃得消三十大板,恐怕打了十下,就会命丧黄泉,但知府的命令,他们可不敢不听,几个人上前,推倒秦磬,正准备挥起板子打下去的时候,年幼的秦忆磬猛地扑在娘亲的背上,嘴里喊道:“你们谁敢打我娘,我爹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李汉听后,哈哈大笑,蹲下身子,对着秦忆磬就是一耳光,骂道:“哪来的孽种,敢在本老爷面前叫嚷,小杂种,你快说说你爹是谁啊,也让我害怕害怕!”

  秦忆磬捂着被李汉打红的脸,坚强的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咬牙说道:“我爹爹就是袁天江!”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李汉差点没有一屁股坐倒在地,但他又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笑道:“小杂种,你说你爹叫袁天江,是不是徐州大都督袁天江啊!”

  袁忆磬天真的猛地点头,李汉见状,心中大定,仰头大笑,说道:“我说小杂种,你说你是大都督的千金,那么你娘就是大都督夫人,试问天下有哪个大都督夫人会去偷包子呢,你这小杂种分明是满口胡说八道,来人啊,给我把这小杂种拉下来,先打这贱妇!”

  恰好路过大堂屏风后的李善长听到了袁忆磬的喊话,心中也略微怀疑,见袁忆磬纯真的脸庞,便觉得她不可能说谎,要是她说的是真的,那大厅要被打的不就是自己的主母,一想到这里,李善长不禁觉得身上发冷。

  可自己从来没有听过主公讲过自己娶妻,要是自己弄错了,不是出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为了安全起见,李善长先命侍从前往大都督府报信,自己却走向大厅。

  李汉突然看见李善长走了出来,心中大奇,但还是恭敬的说道:“大人怎么出来了,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下官安排厢房给大人歇息!”

  围观的百姓见李善长出来,不少人欢呼着,高喊着李大人,谢谢你之类的话语。

  李善长低头看了一眼堂下的秦磬,一挥手,说道:“你们先退下!”

  那些捕快闻言,缓缓退到两旁。

  秦磬略显吃力的慢慢站起,秦忆磬见母亲站了起来,猛地扎进了娘亲的怀里,把刚才的委屈全都发泄出来,大声的哭喊着。

  轻轻抚摸着被李汉打红的脸颊,秦磬落着泪亲吻爱女的额头,轻声说道:“没事了,磬儿别怕,爹爹会来救我们的!”

  李善长看着秦磬母女的模样,心中更加肯定眼前的女子就是主公的妻子,自己的主母,因为他从秦忆磬的眼睛里,看见了主公的影子。

  李汉见李善长迟迟没有开口,便小心的问道:“大人,下官还在审案呢!”

  李善长微微回头,说道:“好,那我就坐在一旁听你审案,但你要记住,在案子没有水落石出的时候,不可对任何人用刑!”

  李汉神色奇怪的望着李善长,不知道他怎么会管起这样偷包子的鸡毛蒜皮的小事了,但一想到李善长在整个徐州,特别是徐州军的超然地位,还是笑着点头答应。

  李汉重新做回自己的位置上,一拍惊堂木,说道:“马老汉,你是否亲手抓住这个偷你包子的贱妇!”

  马老汉略微颤抖的说道:“小人老眼昏花,没有看清楚!”

  马老汉刚才听见秦忆磬说自己是袁大都督的千金,先不说这是真是假,当自己一听见李汉要对秦磬重打三十大板,吓得魂差点没有了,本性纯良的马老汉,最初的想法是小惩一下,平平自己心中的怒气,可现在有打死人的事情要发生,又经老伴劝住,他想靠官的心不是那么重了。

  李汉顿时大怒,喊道:“放屁,你这老不死的,刚才明明是你说这贱妇是偷你包子的人,现在又说不是,你是不是存心糊弄本官!”

  马老汉连忙磕头,说道:“小人的确是老眼昏花,真的不敢确定是不是这位姑娘偷的包子!”

  李汉不顾李善长的警告,骂道:“来人,先把这老汉打三十大板!”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