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节 谷中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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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这是春花最明媚的季节。在桐柏山的南首,有一座幽谷,叫做“狄谷”。谷中遍山都是桃李,每年春天,谷暖地幽,桃李盛开,繁花如锦,落英缤纷,四十里香沾衣襟,几疑身在桃花源中。这里有一种小禽,翠绿可爱,鸣声特别清脆悦耳,名捣乐乌,别处所无。

  花林深处,清溪漏涟,绿草如茵,临溪有一座六角亭,亭上有一方扇形小匾,形式古雅,中间写着朱红的篆书“忘机”二字。不知是亭名忘机?还是在亭中静坐,可以忘机?总之,这里的景色。确可使人俗虑尽涤,淡然忘机。

  从茅亭穿行曲折花径,有竹屋三槛,虽是竹离茅檐,却打扫得一尘不染。花径何曲折,花影何缤纷,花径不曾扫,花香到柴门。这是高士栖隐之处。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

  晨喊斜斜的透过花林,花影迷离,花径上,正有一个葛中布衫。浓眉银髯的老者,手策竹筑,缓步煎行。稍后,是一个风度翩翩的蓝衣中年人,他跟在老者身后,神色十分恭敬。葛中老者跨进茅亭,就在临溪的一张白凳上坐下,他目光不期而然的望着清溪,口中感慨而低沉的说道:“逝者如斯,不舍昼夜。”

  缓缓抬头,看了一眼蓝衣中年人,一手摸着他拂胸银髯,徐徐道:“允文,你跟着为师习艺已有十三个寒暑了吧!”

  蓝衣中年人微微点头,上前几步,扶着恩师,笑道:“老师说的没错,徒儿跟着老师已经有十三个念头了,不知老师提起这件事情是何用意?”

  老者闻言,哈哈一笑,点头说道:“知我者,朱升也!”

  朱升见状,也只能无奈的笑了笑,便恭敬问道:“今日见老实食欲减少,不知因为何事而忧心,方使食欲减少?”

  老者仰头望着苍白的天幕,叹道:“如今天下盗贼四起,叛乱相寻,黄岩人方国珍,起兵台温,颍州人刘福通,与栾城人韩山童,起兵汝颍,罗田人徐寿辉,起兵蕲黄,定远人郭子兴,起兵濠梁,泰州人张士诚,起兵高邮,还有李二、彭大、赵均用一班草寇,攻掠徐州、弄得四海纷争,八方骚扰。”

  朱升听后,摇了摇头,苦笑道:“天下已是如此,但愿明主早日出世,方能解救天下百姓于水火之中!”

  老者赞赏的看了朱升一眼,继续说道:“元朝五大弊,第一弊是骨肉相戕;第二弊是权阉迭起;第三弊是奸贼横行;第四弊是宫闱恃宠;第五弊是流寇殃民。这五大弊循环不息,已足斫丧元气,倾覆国祚;还有国内的党争,国外的强敌,胶胶扰扰,愈乱愈炽,勉强支持了数十百年,终弄到一败涂地,谁主江山对我等山外野人有何区别,老夫只是可惜这大好河山又要支离破碎,百姓又将苦不堪言,在位者不思进取,后来者只知染指九鼎之位,又有谁能够真正为百姓着想呢?”

  朱升感慨的长叹一声,望着老者的表情异常复杂,沉默许久,方才说道:“老师提起当今天下形势,徒儿心中有一疑惑,还望老师解惑!”

  老者身上隐隐吃惊,奇道:“徒儿精通奇门遁甲之术,应该可以自己占卜,这尘世不应该有事情能够使你疑惑不解啊,如此说来,能使徒儿不解的事情必是天下第一奇事,徒儿但说无妨!”

  朱升道:“昨夜徒儿夜观星象,元帝九宫之位紫气逐渐模糊,大有四散之势,可当徒儿最为不解的就是帝王星旁有两颗将星,一亮一暗,似乎都有夺取九宫之位之机,难道这天下将要一分为二不成?”

  老者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星象,苦思许久,也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只是淡淡说道:“天命之事不可尽信,所谓事在人为,若徒儿所言非虚,那两颗将星必有一颗是真正的帝王星,既然新的帝王星已经出现,看来天下不久就会又归于统一,那时百姓便可再次休养生息,也算是一大幸事吧。但是你要谨记一条,出山之后,必定要解救百姓于水火为己任,切记!”

  朱升拱手说道:“徒儿怎会忘记老师的教诲,只是如今乱世已现,徒儿此次下山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够再次回来拜见老师,徒儿是真的舍不得老师啊!”

  老者闻言,不但没有一丝高兴的模样,反而喝道:“如今百姓危在旦夕,你心里还牵挂着我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做什么,你身怀大才,应当学周之姜尚,蜀之孔明,建功立业,辅助明君,解决万民,那样才算是我的好徒儿!”

  朱升一看来老者头上的两鬓白发,心里一紧,哽咽说道:“徒儿如今也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希望老师在徒儿走后能够多多保重,徒儿在辅助明君平定天下后,定会离开明主回到谷中,追随老师学业解惑。”

  老者见朱升顿时醒悟,笑道:“徒儿如此,为师也没有什么好嘱托了,只是天下奇人异士多不胜数,用计之时只求一个稳字,切不可贪功向明主进谗言!”

  朱升大惊,说道:“弟子安敢向明主进献谗言,弟子绝不辜负老师教导,定以解救天下百姓为己任,必定规劝明主以百姓为根本。”

  老者欣慰的点头说道:“你能这么想就是最好不过了,临走之前,为师也不再嘱托什么了,未来的一切,你将独自一人承担,但要记住一点,一切以百姓为重。”

  朱升最佩服老师的地方,也真是老师那种发自内心的心忧百姓,老师虽然过着隐居的生活,但无时无刻不在关心着天下大事,在他的心里,似乎没有什么比百姓更加重要的,其实朱升也不知道老师叫什么,只是隐约听见有位老者喊老师为“赵老”,关于其他的,他便一概不知了。

  朱升感受峡谷中暖暖的西风,心情从低谷一下子升了上来,正如老师所言,只要自己心怀百姓,一切都以百姓为主,那必定可以找到明君,因为他坚信,明君定是以百姓为根本,方可登上九鼎之位。

  朱升望着远方的天际,心中不知在思索着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要辅助的明主在哪里!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