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红军来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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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当!当!……”城楼上的钟声是战斗的召唤,难得的和平的日子终于结束了。士兵们井然有续地奔走在四通八达的跑马道上,以最快的速度武装起来前往自己的战斗位置。

  身披厚重的明光铠、手持盾牌和长枪的甲士们,迅速占据了垛口之间有利的防守位置,他们将是抵御徐寿辉部登城的第一道防线。他们的身后是分排站立的强弩手,再往后则是手持长戈负责清理侥幸登上城墙的漏网之鱼的轻步兵。

  整个丹阳府有蒙古兵一万四千三百一十二人,探马赤军五千一百一十七人,汉军三千一百一十三人。其中千户两人,百户一人,头牌兵一人,头牌兵又被称为“五十户”。

  丹阳府守军这样的防御战术布置是依据长年与盗贼的战斗经验而得出的。丹阳城宽厚而坚固的城墙保证了可以在上面部署足够的兵力。威力巨大的强弩相比弓箭对于不善马战的徐寿辉部更能够造成有效的杀伤,而分派站立,依次装填射击的弩手也保证了远端攻击压制的持续性。

  原本装备短兵器进行埋身战的轻步兵的武器也换成了长戈,这让之前在红巾军面前几乎不堪一击的轻步兵拥有了在安全距离上有效杀伤敌人的方法。

  徐寿辉部在城下较远的地方布好阵势,以躲避城墙上威力强大的弩炮和重型投石机的攻击。

  这支部队完全由徐寿辉手下第一猛将陈友谅率领,骑在黑马上的陈友谅回头望了自己军队一眼,全军将士经过数次死战的磨练,将士们那深色而粗糙的皮肤和充满爆发力的肌肉显示着无可限量的强悍。与站在数十米高的城墙之上的丹阳府的甲士们所穿戴的映射着光芒的合金制作的铠甲、飘着红色羽林的头盔、用金属加固的硬木盾牌不同,陈友谅的士兵们则穿着防御力低下而且式样五花八门的兽皮甲,很多甚至干脆赤裸着上半身,头戴着木头头盔,手中则拿着木盾或皮盾。武器同样也是如此,青铜和铁制的兵器,也远远无法与丹阳府的钢制兵器相比,但这并不妨碍陈友谅将士们的气势――比他们远祖猛兽还要强的气势,那种背水一战的气势。

  站立城头手握剑柄的袁天江一脸兴奋的瞧着城下那气势雄壮的军队,虽然此时他只是一个丹阳府小兵,但看见骑在高大黑马上的陈友谅时,他心里很清楚,他的征途已经开始。

  “咚……咚……咚……咚……”伴随着战鼓沉重的雷鸣声,陈友谅一挥手,红巾军阵列最前面的部份开始移动了。前面几排的红巾军将士难得地穿着着重甲,强大的臂力使他们足以轻松举起巨大的金属塔盾。

  在他们掩护之下的是强弩兵纷纷移动到队列的中央,不停向城楼射出不计其数的箭矢。

  巨大的梯子是用整块的树灌雕凿而成,既结实又沉重无比,红巾军先头部队已经开始登城,守城的元军不敢丝毫大意,急忙将煮好的热油倒向梯子上的红巾军士兵。

  顿时,喊杀声、叫喊声与血水混为一片,看着漫漫逼近的陈友谅部队,城墙上的元军将士们的额头上开始冒出冷汗。红巾军的强悍是士兵们所熟知的。他们很清楚,徐寿辉部在短短数月内,先后攻克武昌和江陵,现在气势如虹,想要阻止他们前进的步伐,似乎很困难。

  而且只要红巾军将士一旦登上了城墙,就都会给守城的元军带来巨大的心灵创伤,何况,还有那些手持巨弩的弓箭手,他们即使不上城墙,也会有能力给元军部队造成巨大的损失。

  但是,恐惧和紧张并无法让袁天江退却,他知道这是自己建立军心民心的最好时机,他举起手中的佩剑,高喊道:“保卫家园,驱除强盗!”

  离袁天江较近的夏虎见状,微微一愣,此时他顿觉袁天江好像和平常的不一样,给人一种极度的信赖感。夏虎回头看了城上元军一眼,个个吓得直哆嗦,甚至有的士兵连武器也掉在地上,心中暗自一叹,怎会不知道现在严峻的形势,便也举起佩剑,高喊道:“兄弟们,保卫我们的家园,驱除强盗!”

  汉军听到主将发话,纷纷抽出武器,奋不顾身的站在城楼上与红巾军将士厮杀。

  红巾军继续前进着,他们并没有留意到自己脚下那些明显是人做的记号。塔楼之上的袁天江则严密注视着红巾军的行动,他与夏虎相视一眼,少倾,袁天就爱那个举起一面黑色的令旗。

  “抛石机!装填重型石弹!预备……”城墙后面高大的抛石机上巨大的绞车发出难听的噪音,长达十多米的木杆被拉向地面,沉重的石弹被装填上去……

  “发射!”抛石机部队的指挥官大声命令道,他的声音立刻被机器转动的声音所吞没,随着摆动的巨臂,无数巨大的石弹被投射出去。

  岩石落地的轰隆声掩盖了所有的惨叫声,再巨大的盾牌也无法抵挡这些从天而降的巨石,而扛着武器登城的红巾军将士根本无法躲避,虽然多数红巾军就是尚未进入射程,但第一波石弹还是给他们造成了近千人的伤亡。

  红巾军就是们嚎叫着,丝毫未曾停下前进的步伐,他们很清楚,前进!必须前进!

  只有冲到离城墙更近的地方才可以躲开这些可怕的巨石。

  第二波,第三波……更多飞舞的巨石砸向了冲锋的红巾军,一时间哀号与轰鸣齐奏,鲜血与脑浆并溅,在这个距离上毫无还手之力的兽人损失惨重,但这样的损失对于他们而言是值得的,因为他们中不少人已经冲近了城墙,到达了抛石机的攻击死角。

  塔楼上的袁天江又打出了红色的令旗。“弩上弦!破甲箭!预备……发射!”城墙上

  指挥着弩手的军官们发出了统一的命令,弓箭手一向是各国军队中最有价值的部队,无论远近,他们都能发挥强大的杀伤力,而以强弩装备起来的这支部队则具有更加精确的攻击能力,更加强大威力。

  “嗖……”箭雨如同漫天的蝗虫扑向城下的红巾军将士,最前排的将士举起了手中的盾牌,刺耳的金属撞击声此起彼伏,这些兽人惶恐的发现,自己手中那厚实的塔盾背面竟出现了穿透了盾牌的箭头。

  其他的红巾军将士就没有那么走运了,再强悍的身躯也无法抵挡这致命的箭雨,哀号声不绝于耳,密集的箭雨给了红巾军巨大的伤亡,但他们知道绝对不能在这里停下脚步,不前进只会有更大的伤亡,无暇顾及伤者,红巾军的将士们半步也不停地继续向城墙猛冲过去。

  他们的速度确实惊人,甚至都没有给人类进行第二次齐射的机会,不少敌军已经冲到了城下很近的地方,那些强弩兵则成松散阵形,开始用手中的强弩尽力压制元军的攻击。

  “换普通箭!自由射击!”袁天江再次大声地叫喊着。现在,整齐的射击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双方开始了混乱地对射。

  投枪的威力远不及弩箭,但是使用者出众手臂力量弥补了这些差距,不断有被投枪穿透的元军士兵的尸体翻落城下。

  红巾军的主力开始攀登城墙,但袁天江自然不会让他们轻易得逞,城墙上一阵阵躁动,转眼之间无数檑木滚石对着攀登的红巾军将士打将下来,城墙的高度给予了这些落石巨大的威力,被砸中的敌军无不立刻脑浆四溅,翻落城下,但一批掉下去,却有更多的继续不要命地向上攀登着。

  落石的投掷毕竟有着相当的间隙,此间也已有不少红巾军步兵登上了城墙,虽然红巾军步兵登上城楼,但是他们却并没有能够占到多少便宜。尽管登城梯的沉重使元军无法在短时间内将其推离城墙,但每一个垛口后面都有装备完善的甲士手持长枪在等着他们,多数敌军还没爬上城来就已经被长矛刺落城下,即使有少数侥幸突破了甲士们的阻拦冲上城墙,却也立刻同时被许多长戈刺穿身体,惨叫着死去。

  仅仅几十分钟的时间,城头已经被双方的鲜血染红,红巾军的第一次攻击被击退了,城下留下了近万具的尸体,其中多数是丧命在致命的弩箭之下的。

  而丹阳城的守城部队的损失不大,仅仅两千人不到,这即使在一般的攻城战中也是相当不可思议的损失比了,何况是面对强悍的红巾军,即使这很大程度上得意于这座坚固异常的城池,取得了暂时性胜利的元军抓紧时间将还架在城墙上的长梯推倒或是拉上来,同时尽量休息并在城墙上囤积石头、箭矢和火油等,稍做休整后的红巾军继续大举进攻。城墙上混着脑浆的鲜血和城下堆积着的大量尸体在烈日的照射之下诉说着之前战斗的惨烈。

  当黄昏终于接近尾声的时候,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夕阳最后的光辉衍射出平西城上的鲜血,它们与城下堆积着的小山一样尸体共同构成了一幅惨烈的景色……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