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忠贞之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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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良玉是定期召开军事会议的。从会议上张正了解到了李过与高一功率领的忠贞营二十余万大军应制辅堵胤锡的命令正在从巫山大本营东下,开往常德,准备协助堵胤锡本部兵马攻打长沙。

  忠贞营二十万大军远征,张正想想就觉得激动。二十万,二十万,这几天就天天念叨这个数字了。终于在一个晚上打定了主意,他想去看看二十万大军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马万年经不住张正的诱惑,两个人带了数名亲兵招呼也不打偷偷地向施州卫驰去。一天一夜飞奔了三百多里。

  此刻,他们正埋伏在官道旁边的一座小山上,潜伏在草丛里不时拿千里镜向下?望。

  “怎么还不来呀?”马万年一边捉住一只正在咬他的小爬虫一边说。

  “别急别急,我们这么辛苦来到这,就是为了看他们一眼,等等。”

  “这的山民不是说前几天已经过去好多兵了吗?我们不是来晚了吧?”马万年有点灰心。

  “二十万大军呢!哪能一起走?肯定还有,再等一天,如果等不到我们再走不迟。”

  “上了你的当,过兵嘛,有啥好看的?”

  马万年当然不能理解张正的亢奋劲,张正也不好跟他解释,说他想看看大名鼎鼎的一只虎李过,高一功,刘芳亮,高夫人?想看看十六年后与清兵坚持战斗到最后一刻的李来亨?哪成啊?

  这些响亮的名字自从他懂事时起就深深地印在脑海里了。他从小就读过姚老先生写的小说《李自成》,对里面的人物都怀有强烈的好奇心,此时他们离他这么近,没有理由不看上一眼。

  “擅离职守,回去等奶奶打你屁股!”马万年无聊,开起了张正的玩笑。

  “哼!你敢告诉奶奶,我就把你也供出来。”张正不怕。

  “哪有这么当大哥的?你还欠我二十杆火统呢。”马万年翻起了小肠。

  终于来了,张正与众人把自己隐藏得更深些,擎起千里镜,定定地注视着下面,震惊不已。

  不见头不见尾的大军奔涌着流淌在小山下面的官道上。马万年也是吃惊地注视着这一支强大的部队。战士们带着坚定的表情,迈着整齐的步伐,山上的人只听见如同擂鼓一样的沉重脚步声,间或还能听见甲叶与兵器磨擦声。枪似林,戟如霜,武器反射出的寒光刺人眼目,一条亮银色的带子仿佛无休无止地盘旋在山道上。不时有传令兵骑着骏马来回穿梭着,传递着各种军令,搅起一条条尘烟。

  张正的千里镜中出现了一大批骑兵,均缓辔而行。中间明显是一群将官,其中一个头顶白毡帽,身穿青衣,腰间只围了一个牛皮制作的围腰,腰侧悬挂一柄宝剑,另一侧看不见,估计是箭壶之类的,大约四十岁,气度沉稳,最关键的,张正看到此人脸上罩着一只眼罩。

  没错了,这是忠贞营主将,一只虎李过。李过,李自成之侄,李自成败亡后,李过率余部投顺南明隆武政权,受封兴国侯,清顺治帝一年之内招抚他六次,均人信不还,坚决地走上了联明抗清的道路。估计他身边的人俱是重要将领,但哪个是谁,张正搞不清楚,没有风,旗号也看不清。

  这一大群骑兵刚走过不久,就见一队女骑兵拥簇着一中年女士缓缓行了过来,马上的中年妇人慈眉善目,并无英武之气,反倒是身边的女骑士一个个杀气腾腾,令人不寒而栗。

  “好多恐龙呀。”张正跟身边趴着的马万年说。

  “就是,谁敢要阿?”马万年理解张正说的,两人相视一笑。

  待得辎重队过完,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张正遥望着队尾,感慨地说了一句:“这一支队伍足有三万,全是百战老兵,着实劲旅。”

  马万年从未见过这么庞大的老兵队伍,被杀气震慑,喃喃地说了一句:“这才是一小部分,如果忠贞营二十万人全是这样的,岂不是天下无敌?”

  “莫要小觑了天下英雄,还有比这更强的。”起码张正知道,满洲铁骑就比这更厉害。

  “谁?”马万年期盼地望着张正。

  张正树起了一根手指头:“第一个,满洲铁骑。”又相继竖起了几根手指头:“第二个,蒙古铁骑,第三个,关宁铁骑,第四个,汉军八旗。都是一等一的强军。”

  张正没有把白杆兵列上,引起了马万年的不满,马万年强行把张正的第一根手指摁下,又掰起来说道:“还有白杆兵。”

  “白杆兵的老兵不多啦!人数也少的多。”张正叹了一口气,竖起了第五根手指。

  看到马万年情绪不高,张正安慰他说:“你也不要灰心,努尔哈赤他们能从13副盔甲起事,打下了这大半个天下,我们石柱起码还有上万刀枪,基础比他好多了,努力干吧!我们赛一赛,看看谁能成为大明的岳武穆,直捣黄龙。”

  “赌了!”马万年狠狠地击打了一下张正的手掌。

  “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同李赤心见一面。”张正还在遥望,有些惆怅地说。

  “走拉走啦,别做梦了,那么大的将军哪能说见就见的?小心把我们当奸细抓起来,那就不好看了。”马万年不想惹麻烦。

  “唉!”张正叹了一口气,转身下到后山牵了马,然后对守在这里的几个亲兵说道:“走吧,回去!”

  一行人踏上了回程。石碌碌眼尖,回头看了一下,惊奇地回报了一声:“两位将军,你们看,那边着火了。”

  张正、马万年顺着石碌碌的手指看去,见是忠贞营开过去的方向,几根巨大的烟柱扶摇直上。

  “看看?”马万年用眼睛征询张正的意见。

  “看看。”张正也很好奇。

  几个人催马奔向冒出烟柱的地方,走进了一看,原来是离官道不远的一个小山村,有几栋草房正在燃烧,几个老人小孩守着数具尸首在痛哭。看到张正他们,一个老头颤颤巍巍站了起来,茫然地盯着张正,“大爷,人也被你们杀了,粮食也被你们抢走了,你们还想怎样?”

  “谁干的?”张正看到一个小孩躲躲闪闪的目光望向自己,却掩饰不住目光中的仇视,不由得心头一紧,开口问道。

  “不是你们还能是谁?”小孩子终于爆发了,挥舞着小木棍就要扑上来,慌的老头紧紧抱住那个小孩子。一面向张正求饶说小孩子不懂事,一面用力推怀中的孩子,让他快跑。

  张正几经安抚,终于使他们安静下来,老头断断续续地说明了情况。原来是刚过去的部队看到这个小村子,就来征粮拉夫,村民不愿自己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被人抢走,青壮也不愿从军,争执起来,兵爷就开始杀人抢粮烧房子。

  老头看到张正不像刚才那些人那么凶,始终对他们和颜悦色,就扑通一声跪在张正他们身前,嘶哑着嗓子哭着请求:“兵爷,求求你跟那些人说一下,把我们村的人放回来吧,村子里没了青壮,我们活不下去啊!”

  张正和马万年无奈地对视着,都沉默着不说话。最后张正默默地扔下一包碎银,骑上马,领着马万年他们离开了。

  这次事件对张正又是一次巨大的冲击,想象的和现实有着巨大的鸿沟。忠贞营,忠贞营,难道你真的脱离不了流寇的本色吗?这个问题使张正的头很痛。“我该怎样看待你们的行为呢?”张正喃喃地对自己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