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枕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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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家里有个哥哥,外面却有个。

    “她”的名是莲映,如照水;我的名是莲卿,君子无瑕。

    “她”羡慕我从来自在,我却羡慕“她”占尽母父宠爱,所以自小就喜欢收集些个独一无二的东西,免得与人同了去。

    “她”喜爱的人是青辞,不止作为莲映一直黏着她,还时常借我的名去撩拨她,害我老是遭人误会。一气之下,我在青辞与他人暖席的前请她来听莲映弹琴,更点了两只“燃情”,含着药叶在窗外看着“她”犯下侮辱皇的罪行。只是没想到,倒霉的人竟然还是我:他轻轻松松便野莲卿”之名嫁入王府,照样又用“莲映”之名管理家事;倒是我这个正牌“莲卿”没了立足之地,只偶尔在需要二者同时出现的时候随便客串一个……

    趣味全无的过了几年,正好遇上陛下希望千叶家派人去上原调查一块号称能起死回生的玉石,我便自告奋勇接了任务,找到那边的联络人:上原的前国师。按照他的吩咐潜入久丹家继承人身边,没多久便与其定亲;本想出东西来便算了事,可那人却想要我帮他拿到上原高的罪证。被讥讽两句之后,他卸下丑恶面皮,从怀中掏出三颗药丸,“你可知道,我曾对陛下提过要求,凡西垣派来与我合作者,需得事前饮下这‘相思成灰’;倘若不能三月一次服下我的独门解药,那是必死无疑。”

    于是,我随着久丹来到了炎都,目标原本是左相的儿,可最后自己凑过来挂住的却是尚书的千金。好笑的是没人说她仗势夺友人之夫,却一堆人诬蔑我水杨攀高枝儿,连与街上遇着的一个仅有过一面之缘的傻乎乎子随便聊间,都会被她的仰慕者指责为不能接近的薄情男儿。

    更好笑的是她竟然听不出那男子的暗含情意,反倒为我辩护:“不是当事人就不知道原先有多深厚——再说了,谁能保证自己的心情始终如一。”

    虽然此番说话与实情差距甚远,我却真正对这傻瓜有了兴趣。

    她是久丹的儿时友人,就“对男人没有兴趣”这一条,基本符合我那“独一无二”的要求。验出久丹家挖出的玉石并无奇效之后,死老头子除了一直催我从现任国师那儿取“拢月”之外,似乎对她也很感兴趣,总是要我汇报这小傻瓜的近况,更是激起我的好奇之心,于是决定好好逗她玩玩。可不知说她愚钝好还是说她警戒心重好,竟然对我完全没有感觉,只是若即若离地与那扮男装的安然暧昧,真是让人好笑又好气。

    去嘉渡主理一次郡考,她竟凭空多了个夫婿,别说那个御史义子心中有气,便是我也觉得不满,所以在慕家人到达炎都的时候演了一出剧目。携其上马之后忽而涌出一股冲动,等我解除身上的制便把她带到华阳去。“便是要走,那也是我一个人走。”听到这句话,我瞬间跳下了马背,不去管她是否会受惊吓,奔出一段距离之后却发现自己竟是无法随心所将她的影像从脑中剔除:

    虽然能算是漂亮,远了不能跟哥哥挑的青辞比,近了不能跟碧岸家那个莹比;虽然算是聪明,还是不能跟青辞比,近了不能跟那表面温文实则精明的安然比;为何我却觉得她真的是独一无二,难道只是因为她对糖果的品味与自己相同么?因为她给那些笨小孩讲故事的样子很有趣么?或者,因为她总是能想到一些不管实用不实用至少很好玩儿的点子?

    正在我怎么想也想不通的时候,正巧安然和她有了个在我看儡是莫名其妙的约定,正巧蔡家又突然出了点儿小小的状况。知道那亦临公子可能与她有过情事,我派出死士给了他一刀,算计着她一定会求国师救命,我便可趁机取得那玉石——没想到那竟是“拢月”最后一次发挥作用!

    安然回到塔中之后直接让我看那块没有双月的青玉,眉目间充满讽刺,“我知道他一直惦记着这东西,只是这玉已经没有用了。你记着,我手里没有人命,是要守住心里平静,盼望老天垂怜;可你若是按照他的意思伤到阿璃,哪怕只是一分一毫,我也必要用你们俩的血去涂我那画舫的红顶!再有,我手上也同样有‘相思成灰’的三月一解,与那人的别无二致。”

    即使你不说,我也不可能伤她——话到嘴边,却被她目中凄绝挡了回来;安然告诉了我“拢月”除开起死回生之外的功效,三日后便自己服了“相思成灰”,迫我替她履行国师一职。

    原来你来自另外一个世界——再见面时我忍不住想问,是否那个世界的男子都是另外的模样,所以你才对我不理不睬;只是想到安然的警告,所以只好将这话咽入腹中,只告诉你她是子,想着这样一来我便有了机会。结果两天后听到的却是你与那御史义子定情的消息!好吧,一多夫自然正常,可你为何先挑了他?

    星湖之畔,垂柳之下,我终于问出了自己想要知道的问题,得到的是一句,“在下告辞,国师大人——”原本气得想要掐着你的脖子问清究竟,可后来一想却只得心下自嘲:是啊,在你面前我曾经是沙叶,曾经是烨,现在又假扮国师,从来都不是完全的自己,又怎么会让你放开心怀……

    直到那人“出事”,直到安然告诉我那人原来也有事瞒你,我才收拾起原先的自己,向她提出再次交换。我会陪你去找他,然后用你与那个人交换真正的解药:如果他不答应,你就会看清他的真面目;如果他答应,我就一个人回西垣去;两相比较,怎么都不亏——而我,是从不肯吃亏的人。

    但、但是——你为什么要在我怀中哭泣?为什么会闯进我的房间?为什么能让我想起那天晚上看到的一切,想起那与自己面目相同的少年如何几近疯狂地抚弄身下半梦半醒的少;想起那勃发的如何在自己手中释放;想起母父心痛的责备和从此没能对任何产生的原因。

    那个晚上,我又一次在自己手中宣泄,又一次用锦帕拭去喷涌而出的白浊——知道你不曾与他人相亲,我决定赌一次,赌你舍不下我;赌阿娘哄爹爹的时候经常说的那句话:“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自然与别不同。”……然后,我确实得到了你,同时,也失去了自己……

    爹爹说过一句,“男之间的情意,如梦枕繁,睡着时扑鼻,梦醒时却只见红飘零落。”一般人尚且如此,更何况分属两国的你我。我得到了你,也得到了解药,本是皆大欢喜;可家人却急急召我回去,说是“拢月”不得,皇震怒,怕是要对上原用兵。

    两军阵前,你说要和我一起走,我何尝不想答应。只是千叶家的命脉一直捏在皇家手中,冠着这个家名的男子从出生起就要不停地尝试各种毒物,直到不再惧怕毒药的侵袭。这在日后执行任务时自然是一个强大优势,可同时也断绝了生儿育的念想;只有年过三十或者立下大功者,方能领取十粒清髓丹净去体内残毒——我怎能以这等形态与你同归山林!

    虽然此战西垣必败,虽然你道出冰火相生之句时我看出了青辞心里对你的赞赏,虽然知道你也许是因为我提了要助她取得皇位而故意赌斗,可我又怎会不知你根本不识武艺……直到你谈笑之间灭了青辞的烈火,又连珠三发锉了她的锐气,我才从哥哥身边走开,收好指间利刃;从此再不羡慕他既有母父之宠又有族内权柄,再不羡慕他既有王君之尊又有娇爱宠……

    现在我就只是烨了,没有家名,只有和你一样的姓氏;站在一批派往上原的士子当中,穿着朴素布衣。哥哥夺去了我的名,同样成就了我的一身轻松;从此不必考虑两国立场,不必收集“独一无二”,只愿躺在你身边,一枕繁,永开不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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