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寒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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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天、白云、一望无垠的青翠草原,一条潺潺的小溪从身前流过。

    林轩惊奇地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世界,无法看到自己的身体,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了自己的一双眼睛,视线向小溪的上游慢慢移去,那儿好像有一棵树、一道人影。待到近了,林轩才看清,一棵不知名的大树长在溪边,橙黄色的树干透出勃勃的生机,枝头开满了粉艳艳的小花。微风扶过,树梢轻轻一颤,几片花瓣缓缓从空中飘落,划出道道优美的曲线,然后落入小溪,静静地浮在水面上漂向下游。还有几片落在了树下那人的头上和肩膀上。

    树下立着一个人,安静地立在那里,那种恬淡的气质使他很自然地和周围景色融合在一起,一点都不会让人觉得突兀。金色的长发铺散在脑后,黄的耀眼,好像要燃烧起来一样,看一眼甚至都觉得那颜色很烫很烫。一袭白袍,赤足,手腕一副冰蓝色的手镯。

    熟悉的背影,熟悉的感觉,林轩想要叫出声来,但他惊骇地发现自己好像只剩下了双眼,别的什么都没有了。

    望着那道似曾相识的背影,林轩只觉得眼眶发热,喉咙里想要大声喊出来,但只剩下视觉的自己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这样呆呆地望着这宽厚的背影。

    忽然那人影背后的土地上慢慢伸出了一枝嫩绿的小苗,在碧绿的草地上渐渐长了出来。林轩惊奇地发现这根小苗以惊人的速度生长着,片刻便与那人影的腰间相齐。油绿的枝干顶端散发出一道柔和的白光,一抹洁白的光晕轻轻拢住枝干顶端正缓慢长大的小花。一朵圣洁的白莲花骨朵逐渐变大变大,望着那半透明的白莲花骨朵散发出的淡淡光晕,林轩突然有了一种血脉相连、落地生根的感觉。

    白莲花骨朵停止了生长,立在那背影和林轩之间。随风轻轻摇曳着。

    林轩想要上前抱住那还未开放的白莲,但不知为什么无法动弹,即使现在没有了身体的舒服,也依然不能移动分毫。林轩放弃了努力,静静地望着那白莲和白莲对面熟悉的背影。

    许久,那枝干左右摇了摇,开始上下抽动,仿佛在汲取着什么。每抽动一下,林轩便发现枝干周围的小草会变黄变枯一点,土地也在一点点变黑,且范围以一个圆的形状在慢慢扩大。

    “它在吸取周围的生命。”林轩恍然。

    在小河逐渐干枯、小草逐渐发黄、土地逐渐龟裂的同时,那朵白色的莲花骨朵却从底部开始渐渐变红,好像一方上好的白色丝绸在浸染着鲜血一般,由下而上一丝丝地蔓延着。良久,血红终于浸满了白莲,现在应该是吸饱了鲜血的红莲了。

    红莲的颜色越来越艳,越来越亮,那发亮的光芒让林轩的呼吸忍不住加粗加快。林轩只觉得好像有一头野兽在自己体内狂……

奔着,挣扎着企图破体而出。

    待那红色亮到极点,只听“砰”一声,在一团血雾中红莲缓缓盛开。

    林轩睁着眼睛死死盯住那红莲的每一片花瓣,在花瓣上他见到了一个个让他难以忘记的人:师傅沧明道人、云和师叔、谨松师叔、二师弟、三师弟、四师弟等等还有小师弟,玲珑、旋琪、寻天、卖酒的掌柜、倒茶的小二、墙角的乞丐……但这些人此刻映在花瓣上的景象无一不是披头散发、血流满面,四肢被铁链穿透皮肉紧紧绑在铜铸上忍受炮烙之苦,烤焦的皮肉散出的焦臭味仿佛都可以闻到。听着自己熟悉的人的惨叫,林轩怒吼着:“放开他们!放开他们!”突然眼前蓝光一闪,原本立在自己对面的人影一闪,已手持巨剑向那莲花狠狠斩下。林轩此刻顾不上看那持剑之人的相貌,心中只想护住那朵红莲,奋不顾身向前扑去。那把剑比林轩的动作快了片刻,林轩便眼睁睁地看着这朵红莲在自己鼻子底下被搅成了碎末,而莲中的那些人影也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号。

    “不要啊!”林轩痛苦地大叫一声,看着眼前的世界在瞬间崩塌,一团漆黑。什么小溪、草原、人影全都不见了踪影。喉咙干得如火烧般疼痛,眼皮子重若千钧,怎么也睁不开来。

    “原来,刚刚只是一场梦。”林轩感觉到自己好像是躺在地面上,身下一片冰凉,全身骨头仿佛粉碎了一样,片片骨刺扎在肉里,身体也是重的要死,怎么也动不了。

    “还好,我好像还活着。”感觉到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林轩反而一阵心安,只要还能觉得痛,自己就还活着。只是刚才的梦太过诡异,林轩此刻可以感觉到自己惊出的冷汗导致头发湿漉漉的。

    努力回忆梦中的细节,别的都还比较清楚,只是那人影的真实面貌却如何都记不起来。林轩躺在那儿,觉得身子烫得厉害喉咙更是干得发疼。静了一会儿,才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依稀记得前越顺利带走了众人,出口合拢的那一刹那从另一边传来的玲珑撕心肺裂的哭喊声,然后,一团光包住了自己,接着,好像一只大脚从自己头顶压来,自己本能地用双手去挡,重压之下突然脚底一松,双腿一软,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林轩觉得脑子有点胀胀的,火热的身体上忽然好像有一条冰凉的小蛇滑过,似乎是一只柔软的小手在轻拍自己的面颊。

    “醒醒,你醒过来了吗?”只觉得脸的上方传来一个声音。

    林轩重重吸了口气,冰凉的空气一下子灌入了林轩的心肺,胸口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传来,这一阵疼痛又让林轩稍微清醒了一点,眼皮蠕动了两下,终于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发出声音的东西在林轩眼中模糊了几下后终于清晰地出现了。清秀的……

脸庞,白嫩的肌肤,细弯弯的眉毛,水汪汪的大眼睛对着林轩一眨一眨,乌发从耳边垂下,可爱的小鼻子微微皱着,小嘴吐气如兰:“你终于醒过来啦。”

    “是一个人。”林轩心中惊奇,虽然脑子胀得难受,但心中却是一喜,“莫非我被那三尾蝠龙给轰出来了?”

    “你想要什么?”声音的主人看着林轩的眼神疑惑道。声音清脆有如黄莺早啼。

    “水……”林轩浑身痛得要死,喉咙干得咽口水都痛,努力张开嘴吐出这个字,声音细如蚊蚋,更是难听无比,林轩自己也吓了一跳。

    “什么?”那女孩把头歪到一边想了想,又爬到林轩身边,把晶莹如玉的耳朵凑到林轩嘴唇上仔细听了听,道:“嗯,你等等,我去取水给你。”说罢扭头而去,几缕青丝拂过林轩鼻前,只嗅得一股清新的女孩发香。

    耳边传来“哗哗”的舀水之声,林轩心道:“在河边吗,只是这天为何如此黑?”

    林轩心下疑惑,此刻他全身疼痛,脖子无法动弹,只能仰面朝上躺着,幸而身下平坦,不然若有石子什么的,又要硌得痛得半死。林轩视野所及皆是漆黑,只有身侧有淡淡蓝光传来,让他可以看得清些事物。

    此时林轩刚刚转醒,脑子一团乱,耳朵里“轰轰”作响。想了片刻想不明白,平白让自己脑子更痛,索性不去想了。林轩微一提真气,下腹一阵剧痛传来,但片刻后一股细细暖流自丹田处缓缓升起。“还好精气未断,幸好幸好。”林轩心中大慰,真气未断自己便可运功疗伤,恢复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一阵香风拂过,那女孩已经回来了,轻声道:“水来了,你自己可以喝不?”

    林轩努力挣扎两下,断骨处“咔嚓”一响,痛得他又出了一头冷汗,眼神示意自己动不了。

    那女孩见到林轩眼神笑道:“你若动不了,我便喂你喝吧。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都没死,你的命还不是一般的硬。”

    林轩只觉一条细长手臂从自己脑后绕过,将自己的头慢慢抬起,手臂肌肤触到自己脸上,滑如凝脂。女孩儿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脸上微微一红,将林轩又抬高了一点,另一只手把盛着清水的树叶递到林轩唇边柔声道:“你喝吧。”

    清凉的液体从齿间流过,润过心肺,林轩觉得嗓子间的一团火被瞬间浇灭,身上的疼痛好像也减轻了几分。

    女孩儿见林轩将水喝完,轻轻将林轩身子重新平放在地上,仔细端详了林轩一会儿,嘻嘻一笑:“你这人好生奇怪,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没死不算,全身骨头都断了,身上也是皮开肉绽,衣服都没了,唯独这脸却是丝毫没伤着。”

    林轩听言心中大骇,急急想抬起身子往自己下身望去。女孩儿见其动作,这才发觉自己失言,面色羞赧……

:“我说的是你上身的衣服啦,全没了,你看什么看。”说完轻一跺脚转过身去。

    林轩这才放下心来,又吸了几口冰凉的空气,闭目试着感应体内的那股真气。

    女孩儿转过身去良久没听见林轩的声音,转过身来见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有如死了一般。女孩儿心中一紧,急急扑到林轩身上捧住他的脸道:“喂,你可不能死啊!本姑娘被关在这儿半年多了才遇见你一个会讲话的,你快睁开眼睛!”

    林轩正将丹田内所余真气缓缓上引,突然被女孩儿扑到身上压住断掉的肋骨,剧痛之下一口鲜血就要破口而出,忽闻女孩儿的话语,林轩心中一凛,顿时忘记了疼痛,拼命咽下那口血气大声道:“什么?被关了半年多的地方!”

    女孩儿见这人又活了过来,跪在林轩身上喜笑颜开,那笑容如海棠花般清丽可人,用手抹抹眼角泪珠笑道:“你没死呀。是啊,这里是关押我的寒潭。”

    PS:快过年了,开心啊。大家多发表些评论吧。这后面小牙会把情节写得轻松一点,来收藏!!58xs8.com